病床上沉睡的女人脸色苍白,甚至连唇色都是颓败的紫,眉心微蹙,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
秦殊在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下了,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脑子里面还是秦慕方才说的那些话。
——她没有去拉秦慕的手,连试都没有试。
她的手很凉,他轻轻摩挲着,在掌心捂了很久,又贴在自己的唇边,心底里一片荒芜,无边无际。
他的小女孩,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了无生气,苟延残喘,活的像是行尸走肉,对这个世界都没了期待……
秦慕害怕,他比秦慕更害怕,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情,他该怎么活下去?
他一直以为,就算没有在一起,她始终会好好地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可他错了,她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坚强,她抗拒所有人的靠近,包括他,只是为了封闭起自己,孤孤单单地去死。
是他高估她了,他也许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她,永远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他再也不能继续这样瞻前顾后下去了。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因为药物作用,陆仲颜一直迷迷糊糊的,好长一段时间,感觉整个人是半睡半醒的状态,陷入梦境之中,又回来,搞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差别,梦里面是很久以前的她和秦殊。
那时候,秦殊会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对她是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好脾气,要是她想,她可以坐在他的腿上抱着他,他的怀抱是全世界她觉得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那时候的一切都还很单纯……
腿部一阵锥心的痛,她难受地动了动,嘴角溢出一声痛吟,她感到有人将她的手攥紧了,她朦胧中仿佛听见秦殊的声音。
“哪里疼?”
她浑身困重,张开双眼,眼里还是雾蒙蒙的,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那个有秦殊的梦,一直没有离开过。
她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反握住了秦殊的手,侧过身去,将他的手挨着自己的前额,他的手可真暖和啊,跟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痛的浑身冒冷汗,连掌心都是粘腻的一层汗水,可他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这果然是做梦,他甚至都不嫌弃她,她觉得疼,疼的都说不出话来,可也很高兴。
疼痛是间歇性的,一阵一阵,发作的时候她咬着唇,脸色惨白的不似人形,他就靠过来,半抱着她,轻抚她的背,他还吻她,虽然都是轻轻浅浅地落在她的眉心和额头,可她还是觉得暖,她的眼泪都蹭在他的白色衬衫上,他也没有怪她。
那疼痛像是没完没了,这个梦也一样冗长,她在昏昏沉沉之中想,要是可以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疼,她也认了。
只要他还在……
后来她还是不堪疲惫地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天早上十一点多了。
秋天的阳光透过窗,洒在病床上,她眯了眯眼睛,手刚动了动,发现被攥住了,她看过去,秦殊正坐在病床旁边握着她的手,盯着她,见她睁眼,问了句:“醒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愣了愣。
他的模样看起来太奇怪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底布满血丝,下眼睑一片青黑,身上的白衬衫脏脏的皱巴巴的,这太诡异了。
她的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好几秒,又动了动手,发现他还攥着自己的手。
“……放开。”她干哑地出了声。
他就真的放开了。
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视线回到天花板上,又缓慢地四下看看,看清是在病房。
空气里面有消毒水的味道,她静了两秒,终于清醒过来。
她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失望是有一些,庆幸还是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