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无声站在亭中,后园中人声寂寥,秋风吹过周围的高树枝头,若涛声嗡然作响,落叶片片如花瓣漫天洒落。
“哎,王源啊王源,你这是何必呢?为何要撞堂兄?本夫人在其中也是左右为难啊。”秦国夫人叹息道。
王源静静道:“夫人,我只是出我心中所想罢了。夫人当真认为我是刻意撞左相么?讨伐南诏国这件事真的不妥啊。”
秦国夫人轻轻移步到王源身后,伸手轻抚王源脊背,柔声道:“我知道有些不妥,但堂兄心意已决,你又何必要坚持己见。现在可好,弄成这副样子,如何收场?”
王源回身拱手道:“夫人莫为难,我知道左相这次是真的恼了,夫人不必在左相面前为我任何辩解之语。左相若有责罚,我受着便是。我受杨家庇佑之恩,怎也不会对左相生出怨愤之意,最多我恢复布衣之身,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那也是不错的生活。”
秦国夫人蹙眉嗔道:“你才多大?便不思进取想着游山玩水享乐去?本夫人知道你是真心为了我杨家着想,绝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唔……堂兄也许也只是一时之气,这段时间你置身事外惹得他很不高兴,今日也许只是发泄心中怨气罢了。也许过个几日他想通了便好了。”
王远航苦笑道:“但愿如此吧,明日早朝我只能告假了,不然我不跟着上奏的话,左相又要气愤不已了。”
秦国夫人头道:“也好,找个机会我去劝堂兄,你也莫要太执拗,该低头时便低头,就算……就算为了我吧,好不好?”
王源听着她软语求肯,只得叹了口气头答应。
夕阳西下,林木间的光线逐渐减弱,寒鸦归巢,啊啊鸣叫,空气中逐渐生出寒意来。王源拱手朝秦国夫人行礼告辞,踏步下亭离去。秦国夫人扶着亭柱看着王源挺拔的背影,脸上神色复杂若有所思。
今日同杨国忠的争执根本不是王源的初衷,但它却就这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王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认真,或许是杨《《《《,国忠的态度刺激到了自己,又或许是自己真的将同杨家的关系看的很重,不愿意看到杨国忠太过膨胀最终导致毁灭。但从今日的事态来看,自己其实无力左右这些。历史的车轮滚滚,自己的到来或许会改变某些东西,但这件事显然不在内。
除此之外,今日之事给了王源的另外的提醒,让王源进一步的看清了杨国忠。此人已经变得膨胀自大且看不清局势,也许自己应该离杨国忠远一些,脱离其核心。因为杨国忠急功近利,一旦失败,必有人要为他背黑锅。离得越近的人便越容易成为替罪羊。王源可不想成为那个替罪的羔羊。
也许今日之事便是一个契机,让自己远离杨国忠的契机。当然并不是脱离杨家这棵大树,而是更为明哲的保证自己的安全。王源并不担心因此会惹来杨国忠真的对自己如何,因为自己曾经参与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是杨国忠的把柄,杨国忠决不至于逼迫自己鱼死网破。
想了一路,王源暂时没想到最好的办法应付目前的局势,进了家门后王源顿时想起了家里还有一摊子棘手的事情要处理。那青云儿还在家里,李欣儿也正在闹,这件事还没消停下来,想想这些,顿时头更大了。
将黑马交于仆役拉去马厩饲喂之后,王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后宅走,该处理的总归要处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纳妾这件事可不能让李欣儿得逞,否则以后的性福可没有保证。王源虽是后世来的人,但可并没打算一夫一妻从一而终,既然来到这个一夫多妻合法的年代,可不想苦了自己。
怀着无论如何要驯服李欣儿这匹烈马的心境进了后宅大院之后,眼前的景象让王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见院内热闹非凡,李欣儿兰心蕙青云儿大妹妹都在场,青云儿正拿着一件件的衣服给几人试穿,莺莺燕燕吵吵闹闹的评着,赞叹着,气氛异常融洽。
见王源进来,众人顿时噤声,见王源呆呆的模样,有人偷偷笑出声来。
“怎么回事?”王源眨巴着眼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青儿妹子正送我们衣服首饰呢,瞧我身上这件梅花襦裙好看不好看?头上这个孔雀金步摇如何?”李欣儿笑吟吟上前道。
王源挠挠头机械的头道:“好看,好看的很,你们……没吵架?”
“呸,吵什么架?自家姐妹的。青儿妹妹,这几件衣服和首饰我就拿走了啊,谢谢妹妹啦。”李欣儿朝青云儿扬扬手,叫两名婢女抱着崭新的衣服绸缎和首饰盒笑吟吟的进屋了。
王源兀自发愣,见兰心蕙捂着嘴站在青云儿身边偷笑,忙招手叫她过来,拉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没吵没闹就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