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并没有被改变,但一抹亮光揭示了过去。
于是花瓣从盛放回到含苞,狂风倒着吹回来处,雨水逆流向天空。
于是孩子看到回家的路。
护卫舰径直坠落,时渊闭上眼睛。
一切飞速向上逃逸,雪见花从破碎的舰体涌出,在空中爆发一条纯白的痕迹。
世界灿烂,他听见万千孤单的心跳,齐齐共鸣于华丽的舞台,宇宙的殿堂。
疼。
钻心的疼,头昏脑涨的疼。
陆听寒的手指动了动,他皱着眉,努力收敛意识。数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
伸手不见五指,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下。
是坚实的地面,略微潮湿的泥土。
他不在护卫舰上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其他人又在哪里这里是深渊之底吗
陆听寒浑身痛得厉害,几乎没办法思考,但他以惊人的毅力稳定了心神,向腰间摸去。幸好工具腰包还在,他摸到了手电筒,打开后光束刺穿了黑暗
护卫舰的残骸就在眼前。
他看到诸多仪器散落在地面,半个舰体敞开,暴露出驾驶舱的内部。他正是从里头被甩出来了。
陆听寒愣怔两秒,摇晃着起身,走到驾驶舱旁边。灯光向里照去,座位上有一道黑黝黝的人影。他奋力爬上去,只见柯正荣歪倒在座位上,早就失去了呼吸。
陆听寒默不作声地站了几秒钟,伸手,为他合上眼睛。
齐鸿和周茜的座位都是空的,断裂的安全带垂在座位上,摇摇晃晃,时渊也不见踪影。
这不是个好兆头。通讯器和定位仪通通无法使用,陆听寒走在残骸间,一次又一次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他的声音湮灭在黑暗中,无人应答。
陆听寒攥紧手电筒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心慌乱地跳着。
在哪里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时渊呢
主机身变了形的柜子里有纱布、绷带、几支抑制剂和抗生素,他把它们胡乱卷在一起,揣进怀中。然后他翻过钢铁残骸,踩着长草和散落的机械零件,高声呼唤。
“唔”
很轻很轻的一声低吟。
陆听寒听到了这微不可闻的响动他蓦地回头,向那个方向跑去。
脚下的绿草越来越高,没过了他的腰部,那都是被1号深渊感染的、带锯齿的毒草。还好他的作战服只破损了一点,足够抵御长草的切割。
“你在哪里”他喊道,“回答我”
“唔”
“呃在这里”
陆听寒快步上前拨开长草,终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齐鸿。
齐鸿也被甩飞出驾驶舱了,肩膀磕在一块石头上,鲜血汩汩涌出,沾染了身下的长草。他紧闭双眸面色青白,低声说“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