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还未上马,目光定定注视着城门口,“再等等。”
“别傻了,主公她明摆着就是要避着你,我们若再不动身,可就算是延误军机,行军途中,最忌讳的就是这点。”
周瑜劝道。
他是真把张良当兄弟处的,自然不想看他伤情至此,愈陷愈深。
“子房,该走了。”嬴政语气幽微,半是规劝,半是警告。
“别忘了你——”
“小良子!”少女的呼唤声在长风中荡开,由远及近,无比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主公……”张良疏冷寥落的眼底,终于多了一丝微光,像锦绣烧成灰时残存的一点星火,映照着湛青天幕之下,少女墨发红裳,纵马疾驰而来的身影。
熙光灼灼,不抵她华光粲粲。
不是梦,她正朝着他奔赴而来,裹挟着一地尘沙与心头烈火。
烧得他焚骨蚀心般疼痛,但也兴奋。
剜不去的——
那颗已然生出了血肉的心。
张良翻身上马,他很少有这样顾不上风雅的时候,扬鞭而落的那一刹,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声音。
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小良子,快停下!”姬染月怕他这一跑,会沦为三军笑谈,忙制止道。
“你不用过来,我到你身边去。”
我会走到你的身旁——这是张良在经年之后,依然能时时记起的动人话语。
少年每每想来,酸涩的心口就会涌出一丝丝甜。
他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唤他“小良子”,而不是一句又一句,看似熟捻实则疏离的“子房”。
马蹄高高扬起,她勒紧缰绳,急停后正好与少年,隔了三尺之距。
三尺啊……
这就是他与她之间,最合乎分寸的距离了么?
“主公是来送别良的么?那……可否折一枝柳赠予良?”
“……好啊。”她翻身下马,头顶恰好有一树垂柳,如碧玉妆成。
她抬手正要攀折一枝细柳时,蓦地一顿。
当年她送别叶修瑜大军出征时,亦是这样的杨柳。
但叶修瑜的结局并不好,因为她……她可不希望张良重蹈覆辙,这柳,还是别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