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醒扫了一眼,病房不大,两个女孩子在这,他待着也不方便,于是说:“那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今天谢谢学长了。”
童然目送程醒离开,扭过头八卦道:“我觉得程醒对你是不是太关心了?”
“还好吧,”纪筝挪了一下手扎针的位置:“他人感觉挺好的。”
“我怎么觉得他喜欢你呢,”童然啧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对了,要不要给你爸妈打电话?”
“明天再说吧,”纪筝觉得浑身都疲惫:“大晚上的,别折腾了他们了,然然,你也回去睡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陪你打完点滴吧,”童然说:“否则你一个人不方便。”
纪筝给她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打的点滴里有什么舒缓药物的原因,纪筝的困倦渐渐泛起来,就在点滴快打完的时候,童然出去喊护士来拔针,门外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病房门大开,带起一阵凉风。
纪筝揉了揉眼,不可置信看向门口的人。
周司惟的领口衣角皱乱,眼眶里有红血丝,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几步到她床前。
他神色很沉,唇紧成一条直线,视线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个遍,一寸比一寸沉,眸底愈发冷。
护士从门口进来:“让一下。”
童然惊讶:“会长,你来了?这么快?”
拔完针,纪筝僵硬了一晚上的手才得以活动活动,童然识趣道:“既然你男朋友来了,那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纪筝对着门口喊。
“知道啦~”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纪筝回过头,往旁边挪了挪:“要不你先坐下来?”
周司惟没动,弯腰伸了伸手,又不敢碰她,嗓音像被黑夜覆盖:“伤哪了?”
纪筝抿抿唇,掀开被子给他看膝盖,又指指手腕:“这里被玻璃片划得有点深。”
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好,补充了一句:“其实也没有很深,也没有特别疼。”
女孩子的膝盖缠了一圈绷带,手腕也是,脸色和唇色都苍白,身上穿着蓝色竖条纹的病号服,看起来格外可怜。
明明眼眶都红了一圈,偏偏还安慰他说“也没有特别疼”。
周司惟猛地闭了下眼,坐过去轻轻把她环在怀里,避开伤口,掌心摩挲着她下颌瘦削的轮廓。
她身上有消毒水的洁净气息,身体温热,每一处脉搏都在跳动,很乖很安静地仰头看他。
没人知道周司惟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有多害怕。
学生会有人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发来的照片里,她被程醒抱着,粉色的纱裙一角破破烂烂,一路和鲜红血迹拖在地上,小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额角紧皱着。
在她腕上摇摇欲坠的玻璃碎片,一瞬间唤回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好像回到七八年前,那个冷风肆虐的傍晚,他回到家,打开房门,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家里。
夕阳像残血,带着仿佛铁锈的味道照进来。
白瓷剥落的浴缸里,水满得溢出,血色的水,汩汩从躺在里面的女人垂在外面的手腕上涌出。
浅绿色的,啤酒瓶的玻璃片,在瓷砖上,被染成和水同色的红。
女人的身体冰凉,了无生息。生命同这流进下水道的水一样,早已消逝枯槁。
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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