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刚刚来到这里,还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怀袖笑容端庄地走上来见礼,她只是一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张廷玉道:“些许小事,都是惩治些刁奴罢了。”
整个院落里安安静静的,顾怀袖站在原地,轻轻拢了拢披风,似乎有些冷了。
后面那已经被掌掴过的浣花,却是跪在地上,想要往前面窜,阿德眼角余光见了,立刻上前去摔了她一巴掌:“干什么呢!老夫人在这里也敢造次!”
这一巴掌,可跟之前的不一样。
阿德毕竟是小厮,男人的力气比女人下多了,他下手也不知是怎地,狠毒得多。
顾怀袖两个丫鬟多欢多喜几乎都拉不住浣花,让浣花一下摔在了地上。
多欢多喜似乎有点被吓住了,可浣花却是一头磕在雪地里一块石头上,额头出了血,已然破了相。
顿时有人惊叫了一声。
吴氏以前自己惩罚下人,都不曾用过这样凶残的手段,更不要提见了。
她只觉得眼前发花,当着她的面,这阿德都敢这样做!
“衡臣!你怎么管教你下人的!浣花好歹是廷瑑身边的丫鬟,怎轮得到他一个下人来动手?”
吴氏声色俱厉地喝问着。
顾怀袖温声道:“婆婆,事情是这样的。”
她这泉水一样清澈的声音,真是说不出地好听,可见过方才她那翻脸架势的人,都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喘不过气来。
越是看着温柔,越是可怕。
美人的脸,蛇蝎的心。
恶毒也就恶毒了,只要能过得舒服,顾怀袖其实也不大在乎。
“方才儿媳打这里经过,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小厮往地面上泼水,污了我的鞋。这不是以下犯上吗?我想着咱府里是尚书大人的府邸,规矩森严,哪里有下面小厮能冒犯主子的理儿?即便是我心善,想要放过他,也是不能够。问得了一二个下人,知道冒犯上面主子只需要杖责四十,索性让人打了。”
顾怀袖纤细的手指一转,笑意嫣然,“喏,婆婆您看,在那儿呢。”
吴氏听着顾怀袖这话,心里虽不舒服,可终究挑不出错儿来。
即便是她走在路上,被人泼了水,也是要发作的。
可顾怀袖嘴里说着她自己是个心善的,出手就是杖责四十,还说是府里的规矩。
已经把规矩抬出来压她这个婆婆了,到底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吗?
吴氏只想冷笑,她不经意地顺着顾怀袖手指的方向往那边一按,长凳上趴着的那个小厮背后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吴氏见了,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是一个信命的人,最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
“……你!不过是一个小厮,你怎这样心肠狠毒?!”
这都直接骂顾怀袖心肠狠毒了,顾怀袖也是笑了。
她没等张廷玉说话,便截了话:“婆婆这可是错怪怀袖了,怀袖一直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遇见张二公子这样的好夫婿,心里爱得紧。儿媳想着,既然已经是张家的人了,自然也要为咱们张家做一点事情。今儿我这陪嫁厨子似乎因为什么事儿冒犯了四公子,所以我亲自来训斥他,教他规矩。没想到,四公子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顾怀袖到底想说什么?
吴氏有些听不下她的絮叨,就想要打断她。
可顾怀袖正说到关键的点上呢,她看了一眼在冷风里面色有些发青的张廷瑑,“您说,四叔年纪还小,这大雪天,入了夜,外头正冷着呢。瞧瞧,四叔的脸都被冻青了!儿媳这一看,不就着了急吗?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做奴婢的,儿媳也是头一回见识了。就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该顾念着自己主子的身体,哪儿有大冷天把主子往屋外面带的?”
浣花听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想要给自己辩解,可但凡她要一张嘴,阿德的手便高高地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