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华十二年,我十六岁,再过一个月,我就及笄了。
八岁那年自老徐家分家出来,日子过得开心,舒服,三口人无论日子多艰难总是面上带着微笑……
当初的小破院子,被父亲拾掇的整洁,干净,住的房屋也已经翻新过,又为母亲盖了一个不算大的厨屋,用得却是极为舒服,院篱笆已经重新加固过,很是安全稳妥。
这些年父亲上山打猎,偶尔也会打些大家伙回来,卖些银子,母亲带着我做着绣活,母亲手艺极好,绣活也是售卖的极快,可是田地的粮食出得太少了,交了赋税,将将够吃,家中生活虽还是艰难,可总能吃饱饭的。
家是分了,老徐家人从来都不会消停的,各种明目的来找事,讨要银子,还有老徐家的各种大事小情都是要银子的。
母亲没生出儿子,这就是祖母找事永远不变的理由;孝敬的三两银子年三十送,晚一天都不行;至于其它就多了;今日祖父咳嗽了,要吃药需要银子;后儿个祖母腰疼要问医,需要银子;
哪哪都是钱,父亲生气不给,就全家堵在小院门口,哭天抢地的,什么忤逆不孝,什么六亲不认等等的难听话,一通乱骂,村长和族长几次来劝说,也是无用的,母亲实在无奈,也只能劝说着父亲妥协……
这些年老徐家人的事也多,成亲的,出嫁的,生孩子的,考学的……
银子还是不停的往老徐家送,父亲母亲更是努力赚银子,还要养我们这个小家,着实辛苦的很……
冬过春来,终于可以进山打猎了,可是山里突然不知从哪儿来了一条双头的大白蛇,有人见到过,就传着,身体有水桶那么粗,足有两丈长,村里的人上山的时候,一落单就被蛇吃掉了,弄得人心慌慌的。
巨蛇的出现,山上打猎的人就少了,父亲却是跃跃欲试的,打猎人少猎物就多了,到时候能卖个好价钱,母亲不许,说是山上的动物都被蛇吃了,怎么会多,更是担心又害怕父亲,就是不让他上山打猎。
周围几个村都死了人,这事就大了,很快巨蛇成灾,惊动了县太爷,派了县衙的捕快准备上山灭巨蛇。
捕头带领着捕快们进村的时候拿着官文,说是征用附近几个村里所有的猎户,一道上山灭巨蛇,无论母亲如何担心,这捕快的官文在手,也只能放父亲上山了。
随着捕快们与猎户们浩浩荡荡的进山了,我和母亲的心,就如同村里所有猎户的家人一样都悬着!
短短五天,如五年一般,村里的猎户家门前,都出现了活着的“望夫石”,我和母亲在家呆着也是心慌的不行,母亲天天不是叹气,就是偷偷的掉着眼泪,我看着母亲却是不知如何安慰,我的心早就随着父亲一同上山了……
在第六天的未时末,终于出山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一次灭巨蛇,捕快死了一名,捕头重伤,猎户们就惨了,死了三个人,我们村死了一个,父亲倒是性命无忧,可是腿却断了。
母亲和我到山脚下时,已经围了好多人,哭闹声一片,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来了,有看热闹的,有哭自家人没了的,有面上带笑的,巨蛇已经消灭了,以后进山安全了的。
人群中,看到被众人抬着回来的父亲,母亲又是笑又是哭的,我的泪水如洪水决堤般,没有停止过。
母亲的哭笑,个中滋味作为女儿的我太了解了,笑着父亲虽是伤了腿但是命保住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啊!哭着心疼父亲,这些年打猎大伤小伤不断,这次断了腿可是遭了大罪,怕是要好久都不会好起来的!
捕快们有序的组织着,来看热闹的壮实村民,上山将巨蛇收拾下来,亲眼所见,不是传言,是真的双头,有一个头一侧已经断裂了,通体透白,身体比水桶还要粗,足有两丈多长,八个壮实的庄稼汉,很是费了力气才弄下了山,捕快们抬着重伤的和死去的同僚,带着那八个村民和一条大蛇就要离开了,去向县太爷交差。
在离村前还承诺此次县太爷会论功行赏,不出两日奖赏必会发放,而且捕快们也会为这次有大功之人,申请最大的奖赏,以安民心。
至此巨蛇被除,人心安稳了。
村长徐敬文组织村民先将父亲抬回家,看着那一身血污,心里着实难受,耐心嘱咐母亲好生照看父亲,无论何时,何事,都可以随时去找他的,叹了口气,就赶快带着村民走了,去处理那个死去的猎户家中之事了。
屋中安静,母亲与我轻轻的、细细的清理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心酸的泪水滴落到父亲的伤口上,不知是母亲的,还是我的……
清理好血污,仔细端详着腿上的伤口,有用过药的痕迹,应是情况紧急,简单处理用过伤药的,我记得捕快在离村之前,有一人交给了父亲一瓶金创药,应是捕快随时带在身上的,必是上好的止血伤药。
院里传来了脚步声,我去开门,就看到村中的老游医陆大夫来了,走至炕边,看了清理好的伤腿,啧啧的叹气,摇着头,便道:
“唉……徐三这腿伤得不轻啊,清理得倒是很干净,我先给他固定好,包扎起来,再开些药给他服用,如果今晚不发热,就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母亲与我听着,慎重的点着头,我拿过捕快走时留下的金创药,递过去,便道:
“陆叔,您看看,这个可用吗?”
“能用,能用,这可是好药,止血,消炎,效果应是极佳的,用了这个药,应是不会有感染的情况发生,那就不会发热的,但是夜间还是要好好看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