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指责的话,被他说着,那声音也是清雅无比。
一个男子泣道:“属下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坏了少主大事。但是,我们真是不知道——那个人他竟是顾凭啊!”
他是真悔不当初!
当初查到顾凭的假身份,他就以为这人是可以伸手的,所以令人给顾凭递了一张花帖,把人引到坊内,再让他不经意地出现在王显明面前。
实在是王显明此人,性贪无厌,萧兰坊直到如今,也没能真正将他给笼络到手里。
果不其然,王显明一见,立刻就对这个人起了极大的兴趣。
但那个时候,萧兰坊的管事觉得顾凭这样的人,如果单单就送给王显明一个,着实有些亏了。
他打算想个法子,将顾凭捏在手里,令他成为萧兰坊的一枚棋。
萧兰坊名义上虽为青楼,实则是奉青君之令,在汝州境内安下的一个的情报机构。顾凭这样的人如果能吸纳进来,为他们所用,那是大有益处。
于是,管事给他的上峰去了封信报,言明此事,还附了一张顾凭的画像。
没想到,仅仅三日之后,青君突然派了吴炎过来,火速收尾了结萧兰坊的一应事务。
这个方脸青年,是青君身边一等的心腹。大管事看见他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出事了!
那时他还没想到,他看上的那个顾凭,竟然是个不能招惹的角色。
他送花帖,将人引到王显明面前的举动,更是直接把萧兰坊暴露到了对方面前!
吴炎道,青君当时看到信报就说,以顾凭的敏锐,只是萧兰坊中那一个八卦变阵,已经足够让他起疑了。以他的缜密,既已起疑,必定要查。此地已不可保,必须速速退离。
奉青君撤离之令的吴炎,带人将萧兰坊内的一应情报痕迹都给销毁掉之后,安排数十个最重要的人随他悄悄从密道离开,然后在坊内纵起大火。
大火燃起的时候,萧兰坊内绝大部分的人还都一无所知。
这确实是无法,陈晏的八百私兵已经进驻池陵,他们撤离的动作绝不能太大。
一旦引起陈晏的注意,那就是全盘倾覆,一个都跑不掉。
眼看多年经营,一朝尽毁。这些管事如何不惧?纷纷磕头如捣蒜,额头上都是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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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青君眼帘也未抬,手指轻轻一拂。
随着这个动作,几个灰衣人走上前,在那几个正哭叩不休的管事身后,一人一剑,穿胸而过。
剑出如电,那些人直直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灰衣人每两个抬起一具尸体。随着他们沉默无声地走出屋舍,那还未干涸的血迹一路滴落,在静得落针可闻的屋内,那一滴一滴鲜血溅落的声音,就像是绵绵无绝。
尸体被抬走后,数名仆婢上来飞快地将地上的血迹清理一净,又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青君放下了手中的画卷。
刚才,无论是那些管事怎样嘶声哭求,还是他们的尸体被抬出屋子,青君都连一眼也没有瞟向他们,而是一直垂着眸,静静地看着手上的这张画。
这是萧兰坊的管事,当时在发给上峰的信报里,夹着的一张顾凭的画像。
青君道:“你们看看这幅画。”
站在他左侧的方脸男子,闻言立刻捧起画卷,交给了阶下站在首位的灰衣人。那人看过之后,又将画传给了下一个人。
青君那温柔如流泉的声音徐徐响起:“这个人名叫顾凭。”
他轻声道:“他的才智,在我平生见过的人里,可以排进前三。”
这话一出,下面的十几个灰衣人都愣住了。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跟随了这位少主多年的死忠和心腹,他们很清楚这个生而聪慧,算无遗策的青年,他刻在骨子里的高傲和目空一切。
这么多年,便是能让他入眼的,也不过一掌之数!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从青君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
青君道:“你们日后如果见到他,或者手头有任何事,与他牵涉上了关系。无论大小事,一律以最快的速度报予我知晓。在没有我的命令时,任何人不得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