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头身的白牧星想了想,严肃道:“我要跟银色的星星结婚。”
他的oga父亲闷笑两声,说:“我们牧星真的好喜欢星星呀,这个名字真是没白起。不过不可以哦,人是不能和星星结婚的。”
那时候白牧星还有着小孩子特有的胡搅蛮缠,讲不通道理:“不行,我就要。”
他的oga父亲露出苦恼的神色,“嗯,这个,怎么说呢,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哦?如果你自己宣布和某一颗星星结婚了,也可以的呀,不犯法嘛。反正还有人和自己的手办结婚呢,哈哈。”
说完就绷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白牧星攥着小手不知所措,担心父亲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不远处母亲无奈的声音传来:“……好了,别欺负孩子了。”
然后父亲温柔如水的面容就模糊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如幻影般消散。
只剩下小小的白牧星留在原地飞速抽条,浅浅的婴儿肥褪去,他逐渐长成挺拔冷淡的模样。
他上了小学、中级预备学院,考入首都综合大学最好的医学系,他的父母为此非常骄傲,就连一向严肃的alpha母亲都微笑着吻了他的侧颊,那时候仿佛连路边的小鸟也在欢欣愉快的鸣叫。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急转直下,像是悬浮列车攀登到最高处就轰然崩塌,他的父母因为遭遇星盗永远地离开了他,白牧星在无数议论声中退学重考军校,毕业后又跟着军团奔赴前线。
他的人生被凝聚成一瞬的光影,像一只洁白无影的飞鸟从眼前掠过,只在看客的瞳仁中留下一道无比浅淡的痕迹。
这只飞鸟最终停止在了二十四岁,白牧星第一次上战场的那场乌龙战役。
只是与现实中不同的是,在梦境中,所有的战舰和战友都消失了,只剩下白牧星自己,拿着光子枪孤零零的站在真空宇宙中。
也是奇了怪了,他在这样的环境中居然还能行动自如,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不过梦本身就是没有逻辑的。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个印象深刻的画面,他再次看到了那只伊珈。
它身上流淌着银色的血液,像一颗坠落人间变得狼狈的银星。
明明是连能窥探到的一小部□□躯都已经足够狰狞可怖的形态,白牧星却只觉得他被那种看不到底的黑暗、深邃、危险、和美丽蛊惑了。
情不自禁走到了一个离它非常近的位置,触手可及。
二十四岁的白牧星来到这只可怖的银色巨兽身边。
离得近了,白牧星仿佛闻到了这只巨兽身上的气息,或许是它血液的味道吧。
那观感很难形容,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一种很遥远冷寂的气息,寂寞得就像从前遥不可及的银星,又或者是遥望银星的他自己?
他的目光落到那些不断流出的血液上。
从前,白牧星只觉得这血液的颜色十分美丽,让他念念不忘了许久,但这一次,他的心脏却因为这副场景忽然骤缩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引起撕裂般的痛楚。
这痛楚并不来源于他本身,而是源自千万分之一的共感。
仅千万分之一的感觉就如此痛苦。
他忍不住问:“疼吗?”
被血液染成银色的巨兽没有回答,但白牧星心脏中的疼痛无言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在这只毫无疑问有着巨大威胁性的巨兽眼前,他放下手中的光子枪,做了一个很莽撞的动作——他伸出手,抚摸眼前的异族巨兽。
冰冷、尖锐,这是他的视觉传达给他的信息,但当白牧真正伸手触碰到的时候,摸到的却是柔软温暖的触感,像是怕他不喜欢,特意花费精力调整了。
白牧星莫名明白了这点。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别怕,即使你并不温暖,我也愿意……和你结婚。”
是的,梦境中的白牧星,并没有像现实那样懂事了之后就把理想结婚对象改为人类beta,而是始终坚定着要和星星结婚的信念,并最终在这一天,找到了他认为的星星。
白牧星的手掌落到巨兽身上的一刹那,一双眼眸从巨兽身上睁开,像永不熄灭的星光灯盏,幽幽照亮了这一片寂静的宇宙。
那是一双冰冷的银瞳,一开始是兽类的形态,但很快地朝着人类的形态靠拢。
渐渐、渐渐地,和现实中的一双眼睛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