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气息渐渐过去,京城中的各大衙门也开始恢复工作,去岁内阁和吏部的一场争斗尚且让人记忆犹新,虽说最后孙鑨这个吏部尚书被撤掉了,但是内阁也因此而付出了代价,随着赵志皋离开京城,陈于陛一病不起,内阁当中就尴尬的只剩下了三位大臣,还在苦苦支撑着。
不过所幸的是,无论是张位,王锡爵,还是入阁不久的沈一贯,都是处理政务的老手,虽说忙的很,但是也还算井井有条。
自午门而入,过会极门,有一处联排的小房子,没有具体的名称,也没有响亮的名字,但是却坐落着整个大明朝最具权力的部门,内阁!
沈一贯最近的心情很好,不仅仅是因为内阁当中的情势越来越喜人,虽然不知为何,皇帝至今都没有下令继续召大臣入阁,但是他却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以前自己一直在外朝办事,无论是心胸还是眼光,都不如这些早已经入阁的辅臣。
但是如今赵志皋致仕,陈于陛告假,内阁的政事自然大部分都落在了他的肩上,故而虽然年节积压了许多奏疏,票拟起来耗费心神的多,但是沈一贯却乐在其中。
今天沈一贯来的很早,但是等到他到的时候,却发现张位和王锡爵来的更早,互相打了个招呼,沈一贯便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沏上一壶茶,开始批阅今天的奏疏。
“臣直隶滁州QJ县知县樊玉衡谨上根本大计封,皇长子不册立,不冠婚,遗天下大虑,自辅弼公卿大臣以及科道百执事合词而请,人人恨不能剜心以告而……皇上亟听廷臣言,早定皇长子元良之位,而次第举行冠婚大礼,使天下以国本之安……”
翻开第一本,沈一贯便有些无语。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本见到这样的奏疏了,自从京察结束之后,内阁几乎是每天都接到这样的奏疏,想了想,沈一贯提笔在票拟上写下。
“QJ县知县樊玉衡请早定皇长子元良之位,次以行冠婚大礼……”
将奏疏批好,沈一贯又拿起一份奏疏,翻开一看。
“臣刑部侍郎吕坤,上天下安危疏,今天下之苍生贫困可知矣。自万历十年以来,无岁不灾,催科如故。臣久为外吏,见陛下赤子冻骨无兼衣,饥肠不再食,垣舍弗蔽,占藁未完;流移日众,弃地猥多;留者输去者之粮,生者承死者之役。君门万里,孰能仰诉?今国家之财用耗竭可知矣……陛下不视朝久,人心懈弛已极,奸邪窥伺已深,守卫官军不应故事……章奏不答,先朝未有……臣老且衰,恐不得复见太平……”
虽然这本的口气仍旧很冲,但是沈一贯却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有继续纠缠皇长子殿下的事,要知道他早就定下计策要推动皇长子上位,但是如今却并非是好的时机,吏部的事情尚且没有结束,他无暇分身他顾。
加上皇帝这个年本来就过的一肚子火,若是频频在他面前提起国本之事,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不过只是轻松了一瞬间,沈一贯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吕坤的履历也随之浮现在他的心中,万历二年进士出身,历任SX按察使,SX巡抚,左,右左、右佥都御史,的确是从底层走上来的,不过这话说的未免过分了些。
这帮自外朝调入京师的官吏皆是如此,说话喜欢夸大其词,尤其是去岁雒于仁的奏疏之后,朝中大臣上疏言辞越发尖锐,有些时候连沈一贯都看不下去。
不过虽则如此,但是沈一贯还是提笔将这份奏疏票拟,然后送进了宫中……
而与此同时,仁寿坊,王府当中。
“殿下,吕坤的奏疏已经递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