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王眼神一滞,不太明白世界的变化为什么那么快。周遭人亦是连连出声阻止,毕竟玄荥和对方还有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上玄宗再也承受不起一个至强者的损失了。
玄荥站起身,长身玉立,气势摄人,“魔王可还记得四十年前挑战家师之事?”
圣魔王闻言,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说你这一身衣服怎么如此眼熟,你是泰乘的弟子?”
泰乘,前上玄宗宗主,也是原身生父兼师尊。
话到这里,众人知道再如何阻止也是无济于事了。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只是……何至于此,何止于此啊。如今玄荥如日中天,完全可以再等几十年再度突破去报师仇,岂不胜券在握?至于这妄图夺弟子之事,在人族各大宗主均在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如此奇耻大辱之事真的发生。
“难道玄荥师兄不明白吗?何必亲自上阵?”灵犀秀眉蹙起,向来淡然无波的美眸流露担忧。
身侧圣君霄闻言,五指一紧,直直看着对方背影。
玄荥提着剑踏向战台,与神淮擦肩而过。
“我知道,你会赢。”
玄荥抬眉。
神淮笑得有些得意,“我元婴巅峰能胜化神初期,你可别比我差太远。这样,我打残一个天魔王,你打残一个圣魔王,多好啊。”
“自然。”玄荥轻轻一笑,“岂敢令君扫兴?”
“……”狂妄!何等的狂妄!傲慢!何等的傲慢!真是一下子清空了众人表情。
但是想到神淮的战绩,再想到玄荥虽然只有一战为人所知,但那一战却是惊天一战——以一个小境界差距与神淮打成平手,甚至一个激发了“场”,一个打破了“场”。突然有种淡淡的理所当然感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不,他们不能这么跟着疯魔,要淡定要理智要客观。
众人的心情很纠结,然最纠结的当属已经在场中的圣魔王。
感觉自己被瞧不起了的他当然有着作为上位者的愤怒。但是……当年他真的只是想找泰乘挑战,那个老头怪慈眉善目的还指点他,他压根儿没想一不小心就把对方打死了,还波及了周围好几个元婴长老,可是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上玄宗所有人看到他皆是一副恨不得扑过来咬的样子,他只能每每避开上玄宗人绕道走。然后久而久之就彻底忘了上玄宗的样子,不然知道这个明澈是上玄宗弟子他一定不会赶上来的。
他不由一边想着要如何教训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一边又想着怎么胜才不会让对方太难堪,一时心理真是复杂难言。
“战台比试,生死不论。”玄荥挥剑挽了个剑花,冷冷道。
台上圣君霄一惊,不能自抑地起身,又坐了下来,双眼紧盯战局,掌心暗暗蓄积力量。
圣魔王也是一惊,“别冲动!”
“……”玄荥顿了顿,继续,“闲话休叙,战罢。”
说完便不再理会对方,待战灯一亮,就抓着长剑笔直朝圣魔王冲了过去。
觉得刚刚自己真是把有限的文化水平全贡献出来劝这个年轻人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当他不存在。
如此不知好歹,圣魔王也一肚子火气,不再想着留手,招招杀机。
“咦?”台上好整以暇躺着的神淮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奇道:“这……不像他的打法啊。”
不只神淮,所有曾见过玄荥出手之人均是讶然。
玄荥此人,无论从何时看来都是理智镇定、不动声色的,合该于抬眉间强虏灰飞烟灭,哪怕打打杀杀,也硬是能打出股清风朗月的淡定从容来。
哪像这次。
圣魔王一手抚过被剑气划破的肩膀,收敛起眼底的漫不经心,开始严阵以对,若非他及时躲避,刚刚破的就不是他的肩膀而是神魂了。
玄荥之对战,掌控全局,于运筹帷幄间游刃有余。如当初四方大会与神淮一战,咳……最后灵力耗尽那时不算,那都是先一步算到对方出手然后早早制定百种策略,仿佛国手执子,才能制胜。
哪像如今,居然一副“神淮式”一往无前的模样,浑不要命的样子。
众人不由眼底微妙——这是因为血海深仇红了眼还是“夫唱夫随”(咦)?
并不知道又被暗暗脑补的玄荥依旧气势全开,起落间飞沙走石,锐气毕露。
这的确不是他贯有的打法,但是……他就是来泻火打沙包的,还管什么谋篇布局?
劳资的徒弟要杀劳资啊!
饶是以玄荥的涵养都忍不住在心底狠狠爆了一记粗口。
从知道自家徒弟就是中二病主角这一天起,玄荥觉得自己就已经做好了有朝一日两人反目相杀的准备。可是到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才发现说一千道一万、筹谋所有、万全心理建设,终究难及现实直面。
他精心养了十年,放养了二十年的徒弟,在他决定冒着被中二病主角团灭的威胁拎着徒弟“留校观察”的时候,想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