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他突然开口说话,而也几乎就是同时,身后的人突然像是下意识的就用力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的头后仰了一分。
尖锐的冰冷的指尖扣在脖间的皮肤上,冰冷的可怕。
“佛门之中,不可杀孽。”渡劫仍然显得那么安静,眼帘半垂了下来,像是喃喃自语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身后的黑衣人眉心一紧,也许是这一路支撑到了现在,身上的伤口已经流了太多的血,让他无法再坚持。
尽管理智告诉他不能倒下,但身子还是不听话的向前倾倒而去。
跟着眼皮也是沉重的覆盖了下来,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仿佛所有的感觉都已经被一种冰冷的温度所吞噬了。
恍然之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雪白色长裙的女子,她柔软乌黑的长发,风拂起她的面纱,让她那双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的美……
但是黑色的帘幕,还是这样覆盖了下来,遮挡住了视线里一切的画面。
渡劫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从脖间滑下,略一侧身,伸手去适时的扶住了那黑衣人倒下来的身子。
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他身上黑色的衣,早已被鲜血浸透。
尽管一眼之间看不到他究竟伤了何处,但这样浓重的血腥味,还是让他心中一沉。
略一抬眼,方才他从庭院中飞身过来的时候,洒下来的血迹也是斑斑驳驳,想来他这么重的伤势,能撑到了这院中,也已是极不容易的事了。
夜色低垂,风卷走了整个空间里仅剩的温度。
冷。
看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置身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即便她用力的想要去看清周围的一切,却始终所能看到的,还是无边无际的幻影。
所有的空间都是重叠在一起,甚至让面前的那个人影,也就这样生生的被折叠,再也看不清楚。
她伸出小手去想要抓住那个人影,而他,也正就这么扬起嘴角,站在离她面前不到两步的距离。
猛地一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是那么直直的,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是一个幻影。
恍恍惚惚之间她跌坐在地上,垂下眸去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向上,慢慢展开的时候,她只看到了一片火红色的枫叶,正躺在自己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手掌心里。
七哥……
她从来没有那么叫过他,每次都只是遵照礼节,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一声王爷,而他虽然也从不反驳,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每每都是飘过一抹让她觉得心里毛毛的东西。
而也直到那年的冬天,她在坊主的责骂声中,像一个人偶那般被坊里的丫鬟换上了一身火红色的嫁纱。
坐在房里,等待着外面迎亲的轿子过来的时候,门口的一个丫鬟突然应声倒地,她一惊,掀起了盖头的瞬间,却看到了他已经跃到了身前。
他第一次伸手过来,不由分说的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走,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然而她终于还是挣脱了他的手,她看着清冷的烛火映照在他白皙如玉的肤色上,看着他眸中的那一丝不解和震惊。
她惨惨的笑了。
她说:“七哥,你知道么,其实早在离开宫廷的那一****的心便死了,我是个低贱的女人,不要为了我,断送了你的前途和英名。”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