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果然,进了书房来的人,正是云倾。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他微微眯起了海蓝色的眸子,轻轻的将手里的奏章扣了过来,抬起眼帘开看着她。
“这话,该是我问你。”云倾看着他仍是这般淡然从容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生气还是心疼,“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就这么劳累。”
经她一说,他倒才是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是带着伤的,只不过这伤也已经不疼,便也不再那么顾及得到。
他看着她走了过来,到了自己身旁,淡淡的烛光映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他便已是轻轻的抬起了手,温暖的指腹抚了抚她的侧脸。
只是这个小小的举动,却是让云倾陡觉心疼起来。
她轻轻蹙眉,也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澜,夏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正抚在她侧脸上的手只是微微一顿,他仍是微笑的这般风轻云淡,也并没有问她究竟是何以知道了这些,只淡淡开口,“你,都知道了。”这句话,也是一句十足的肯定句。
“是,我都知道了。”
云倾看着他,他的手移了下来,跟着握住了自己的手,将她的身子引了下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她也就顺从的坐了下来。
“但是……昔临不是素来最相信的人是你么,为何……会突然的生出了这么多的事端来?”她轻轻抬起羽睫看着他,只觉得他,似乎冷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墨澜并不急着回答,抬手轻轻的抚过了她一头如水的长发,跟着才懒懒的开了口,“相信又如何……我如今不在夏国,这些事,便也管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这烛光微微摇着,看着他的时候,云倾只觉脑海中陡然闪过了那夜,他满身伤痕的回到府里来,那几乎将他一身雪白色的袍子就浸染了的殷红色,便让她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澜……”她微微抬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一双璀璨的眸子看着他,“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知道你瞒着我是不想我担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有多危险?”
“危险……”他却是轻笑,“我几时怕过危险?”
跟着那双海蓝色的眸子便微微的垂了下来,落到了她的小脸上,“放心,谁都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
“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么你身上的伤,这宫里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有昔临甚至派人追杀景桉……这些事,又究竟该要如何呢?”
她想不明白,何以那个素来都是隐忍冷静的昔临,竟会突然的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甚至就连他身边最得力的护卫景桉,都要一并斩草除根,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景桉……他没事了么?”墨澜听着她的话,却并不回答,反而是问到了这个。
云倾微微一怔,只好颔首,“是,只要休养几日,便没有大碍了。”
“嗯。”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缠绕着她如练的长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澜……”云倾复又握紧了他的胳膊,只觉得自己是在哀求他,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看到他受伤一次。
但还未等她再说什么,他的臂弯已微微用力,便将她的身子拢入到了怀中来,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这么轻轻的安抚着她。
阳光和暖,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里。
雪白色的美人塌上,尚薇正有些慵懒的半躺着,一条藕白色的胳膊支着一边的下颌,宽袖轻轻的落下去,就露出了她白嫩的肌肤。
她的手中,正是一页信纸,上面的字并不大,但字字清晰。
明媚的眸光微微闪动,她细细的读了这信上的内容,直到看到了最终落款的地方,一对细长的柳眉才轻轻的一拢。
跟着她便是轻轻一握,将这信纸握在了手心里。纸张揉皱,发出了一声有些杂乱的声响。
果然,这外面的人,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的。
正在她想着什么的时候,外间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声,紧跟着掀了帘子进来的,便是欣瑶。
尚薇收起了手中的信纸,似乎也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信的存在,羽睫一抬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么?”
“回公主,若美人在外求见。”欣瑶到了她的身边来,见她身上衣衫有些单薄,尽管这屋里升着暖炉,但到底还是担心她的身子,便转身到了一旁,想替她取一件衣来披上。
“若美人?”听到了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明亮的眸光微微一闪。
“嗯,是啊。”
说话之间,尚薇却没再多问一句,为何这素来与自己没有过多接触的若美人会忽然这样过来求见,便只是轻轻的拢了拢宽袖,从软塌上下了来。
“公主,外面冷,披了衣再出去吧。”
欣瑶一转头看她一副要转身出门的样子,就赶忙扯下了床边挂着的披风,到了她的身旁,给她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