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岚雯望着冷风中的璨光,眯了下眼,“若非有风骨,当年我爹也不会想着将他送到皇城友人身边培养,只可惜,阴差阳错,识人不清,被那人摆了一道,转手将冯姬送进了宫里对此,我们一直很愧疚。”
“你也说了,是识人不清,被人所误,冯小公公是不会怨你和老国公的。”
“但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儿。”
“木已成舟,只能向前看了。”
骆岚雯笑叹一声,笑声透着疲倦,“听说他主动申请去了绮衣卫,日后也能握刀杀敌,但愿他能实现抱负。”
殊丽偶然看见宫墙花围里葱葱郁郁的冬青,坚定道:“会的,不畏严寒者,早晚会博出一条阳关道。”
回到燕寝,殊丽让冯姬送骆岚雯出宫,自己先净了手,随后去往乌木小床,看了一眼睡熟的大宝儿。
“懒乖乖可真能睡呀。”她满眼喜爱地戳了一下孩子的脸蛋。
从湢浴出来的陈述白见她回来,放下脸帕,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她,深嗅她身上的暖香。
殊丽推了他一把,实在受不了他的黏人劲儿,“陛下注意仪容。”
陈述白附身,下巴靠在她肩头,“老祖宗身子骨如何?”
“今日状态不错,还吃了顿烤羊腿。”
陈述白闭眼笑笑,揽着她走向软塌,“今后,你不必在意宫里任何人的态度,包括太后和老祖宗,能处便处,不能处便绕道走,没人敢在你面前指指点点,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咱们也管不着。”
殊丽没太在意别人的态度,“民女过几日就出宫了,自然无需在意细节。”
陈述白捏下眉,像哄婴儿般哄着臂弯的女子,“做我的皇后,不好吗?”
殊丽有点疲乏,挣开他的怀抱,走到龙床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态度可谓不冷不热。
陈述白不是自视甚高的人,深知自己从前伤过她,现今又做得远远不够,才会让她不敢交付真心。
拍了拍她凸起的肩,陈述白靠过去,语气温柔,耐心十足,“你何时想要做皇后,就同我说一声,后位永远为你留着。”
“我不想做。”
“那就不做。”
殊丽这才顺气,凭什么凡事都是他说了算,她偏要拧巴着来。
陈述白放下帷幔,躺在外侧,拥着她问道:“是不是嫌我从金陵回来晚了?”
在大事上,殊丽没有怨言,真正的气性也不在此。原本不想多谈的,可已决定同他在一起,有些事避而不谈,就会成为一道永远跨不过的围栏,横贯在彼此之间。
“你以前总欺负我。”
陈述白握住她的手,掴了一下自己的脸,“那你像这样,多打几下。”
殊丽抬起腿,指了指自己的脚踝,“还让我带猫猫狗狗的项环。”
她天生柔韧性好,抬起腿能划出一个钝角,将脚踝压到男人的眼前。
“这里都有痕迹了。”
雪白的肌肤像剥壳的鸡蛋,哪里来的痕迹。
陈述白知道她有些夸张了,可金脚镯是事实,他否认不了,“不是猫猫狗狗的项环,那是术士的破主意,说这样可以改善我的心悸。”
“怪术士了?”
陈述白有些别扭,像个要在夫子面前承认错误的小童,“怪我,都是我的错。”
可既已发生,要如何弥补?他不是想要逃避,只是没想到如何能让她舒心顺气。
方法自然是有的,但登不上台面。
殊丽从衣袖里掏出一对不知从哪里买来的金镯,丢在床上,“看着办。”
男人的眉梢和嘴角,不可抑止地微微抽搐起来,可想要装傻是糊弄不过去的。
“朕是皇帝,”他有些赧然,蹭了蹭殊丽的手臂,“让百官知道,有损威名。”
回应他的,是女子蒙住锦衾不再交流。
好不容易让她敞开心扉面对过去,哪能轻易掀过去。
陈述白拿起那对镯子,颤着手,套在了自己的脚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