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12层的长廊从中离开,围栏全数塌方。挤在一处的活人们发出惨叫,像下饺子似的纷纷从12层坠落,砸在一层摔成稀泥。严重超载的电梯二话不说直线降落,也在同一时间摔得稀烂,沁出大片血水。
幸运的人掉在11层,只是缺胳膊断腿,好歹没丢命;不幸的人已经成了笼屋内的一摊血水,连个全尸也没留下。
千钧一发之际,厉蕴丹出刀扎入长廊天花板,牢牢握住刀柄方才没被人一同拖下去。眼见塌方声止,她艺高人胆大地踩在一排坑坑洼洼的窗沿上,朝造化者的住处逼近。
忽然,一股森寒的冷意贴近她的后背。厉蕴丹一惊,如壁虎般一手一足攀着窗沿,猛地转身横刀在前,挡住来者的攻势。
却见一位面若桃花的新娘飘在半空,戴着满头金钗珠翠,撩起半边红盖头笑看着她:“嘻嘻,你怎么不怕呀!”
她身姿如蛇,于空中扭动:“你看看下面,都死成一片血海了啊。是不是很美,就像我的嫁衣?”
“嫁衣啊嫁衣,一针一线真情意。”她用梨园戏腔唱起来,“我为自己缝了嫁衣,望十里红妆抬我做妻。却不料那负心郎,白幡纸钱撒了十里,金银棺材土里埋,嫁衣一朝变寿衣。嘻嘻、嘻嘻……”
厉蕴丹甩出一张镇灵符,却被她避了开去。那新娘身姿摇曳地消失在半空,已无法寻觅踪迹。
她暂时作罢,紧赶慢赶地去了事发地,可在她推开门后,除了看到六个差点被吸干的造化者之外,再看不见任何一位新娘。
造化者们倒在地上,已是不省人事了。
厉蕴丹托起崔沐心的头,拍拍她的脸,又掐住她的人中:“醒醒。”
没声。
如法炮制地“抢救”了六人一遍,居然只有王铭灏有点意识。他神智涣散,嘴里喃喃念叨:“是九个……九个蛇女……”
“好大的一条蛇,蛇……九个……”
六个造化者打九个蛇女,横竖都是死。他们能撑到现在还剩一口气,一方面是保命的手段多,尤其是镇灵符帮了大忙;另一方面是厉蕴丹来得够快,新娘们来不及下死手。
“我知道了,有九个新娘。”厉蕴丹道,“你撑住,不要睡。”
王铭灏唇瓣翕动着,眼皮终是耷拉下去。他的呼吸时有时无,身体逐渐冰冷,显然是离死不远了。
厉蕴丹垂眸,室内一时无声。
她用炽阳道温热掌心,帮他们一个个温暖心脏、吊住一条命。直到半小时后警车救护车全数到场,仍在12层的“幸存者”才被救了出去。
忙活大半月,结果一夕剧变,笼屋的塌方瞬间夺走了86人的性命。
翌日,各大媒体报道了此事,而九蛟负责笼屋一事的九家富豪表现得万分重视,又是出钱安抚,又是聘请建筑团队马上到笼屋进行抢修,甚至还遣出了一群“道士”来为枉死者收魂。
喇叭唢呐,吹吹打打;香烟老酒,分分鸡鸭。地上的血迹冲了许久也没干,可一大早吵着要搬走的人们在收到一笔“抚慰金”后就再也不发声了。
他们说:“这是场意外,毕竟笼屋是好几年没修了。”
穷比鬼可怕,厉蕴丹算是看明白了。
六名造化者进了医院,险之又险地捡回了一条命。厉蕴丹复归“修炼、画符、捉鬼”三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会提点水果去医院看望他们,还退还了除灵不成的六千块,以及白送了不少镇灵符。
至此,造化者们感动至极,当下便给厉蕴丹贴上了“重情重义大好人”的标签,她问什么他们便答什么,只要不涉及“造化者”这个身份的底线,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映炀:“一开始,我们只是想蹲那只跟我们住在一起的鬼。没想到,真相不是我们蹲到了她,而是她们主动找上门来。”
厉蕴丹:“主动上门?”
“对,明晃晃地出现在人前,不然12层哪会暴动。”周映炀叹道,“她们像赶祭品一样驱赶人群,就等12层塌了一波献祭。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住进笼屋的活人不是人,而是‘人牲’,现在更是确定了这一看法。”
“自从你开始接单除灵后,多明区的死亡率创了新低。这对活人来说是好事,但对死人来说不一定。笼屋摆明了需要活人血肉生祭,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迟早会塌。目前还只塌了一层,算巧合算意外,可要是全塌了……后果就不好说了。”
周映炀没提及王铭灏所说的“蛇”,厉蕴丹便也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