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小姐想什么呢,我看您打回来起,就一直精神恍惚的,是累了吧?要不就早些歇了吧?”
施清如也无心再纳鞋底了,却也睡不着,便摇头道:“还是等会儿再睡吧,明儿师父让我辰正过去即可,可以多睡会儿,也不知道、也不知道……”
想说也不知道督主这会儿怎么样了的,话起了个头,便意识到了不妥,忙忙打住了。
桃子却已猜到她想说什么了,到底主仆两个朝夕相处,比谁都亲密,小声道:“小姐是想说,也不知道督主到哪里了吗?小姐,我说句我不该说的话,您别恼啊,您对督主,是不是太过上心了些啊?我不单只是指在吃穿住行上啊,我是觉着小姐您是不是对督主那个、那个……小姐别恼,我嘴笨说不清楚,但小姐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小姐要只是想对督主好,出于对督主的感激,便一直敬着他,倒还罢了,她担心的是,小姐分明好像已经对督主动了心,那可就糟糕了,督主再是长得好,再是权倾朝野呢,到底也不可能真与小姐成为夫妻,过完这辈子啊。
等哪日督主知道了小姐的心意,便顺水推舟留下了小姐,将来小姐还哪里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先头的主子家败后,前几日还与其柔情蜜意的未婚夫倒是立时将其买下了,却不是为了昔日情分,而是因为‘他的女人绝不能让旁的男人沾染分毫,死了也不能!’
连个小县城的商家公子占有欲都这般的扭曲可怕,督主这样的大人物,自然只会更变本加厉的,将来小姐又该怎么办呢,真老死在督主府的后院不成?
只这话她说过再不说了的,偏话到嘴边又没能忍住,希望小姐别因此再恼她一次吧。
桃子虽没把话说明,施清如却仍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脸几乎是瞬间已红得要烧起来,
又忍不住一阵心虚,虽然自己都觉得这心虚来得莫名,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里对督主那个这个的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再说我话都没说完呢,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好了,我有些累了,打水来服侍我梳洗了,就睡吧。”
桃子便也不再多说了,屈膝退了下去,心里越发后悔自己的多嘴。
小姐虽聪明,到底年纪还小,指不定根本还不知道什么叫动心,什么叫喜欢呢?自己这样一说,岂不是反倒提醒了她,指不定还会让她自此再不懵懂了?
幸好督主这次一出门便是一个多月,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说不定等督主回来时,小姐已经过了兴头,冷静了下来,那就太好了!
施清如待桃子出去后,想到韩征的昳丽姿容和无上风采,却是禁不住心砰砰直跳起来,她、她难道真对督主……可督主是她的恩人,是她心里如同亲长一般的存在,她怎么能……
都是桃子胡说八道,她才没有那些个非分之想,现在没有,以后也一定不会有!
施清如这一夜因此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间不停的做梦,早上醒来时,却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浑身都酸痛得很,因与桃子开玩笑道:“难道我梦里与人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桃子见她眼睑下有淡淡的青影,她不说也猜得到她昨晚没睡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心里很是懊悔,嘴上却笑道:“小姐就是爱说笑,肯定是这两日在宫里累着了,我给小姐煮个鸡蛋敷眼睛去啊。”
施清如点点头,待梳洗完敷了眼睛,觉得好受了许多后,又用了早膳,便准备过去常太医府上了。
却在出了撷芳阁不远,迎头便遇上了小杜子,他看起来一副更没精神的样子,连给施清如行礼,都有气无力的,“姑娘,您这是又要去常太医府上了吗?才在太医院累了两日一夜,您今儿怎么不歇一日呢?”
施清如笑道:“我前夜睡了的,昨晚也睡得不错,已经缓过来了。倒是你,督主出了远门,你便彻底闲下来,可以好生歇一段儿了,怎么反倒一副蔫儿了的样子?”
小杜子叹道:“就是闲着才浑身无力好吗,偏昨儿我说什么干爹也不肯带我一起,这才一日呢,我已经觉得时间好生难熬,闲得快生霉了。”
施清如早知道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忙道:“那还有一个多月了呢,你可怎么办?”
小杜子道:“倒还好,柳哥和沈哥让我过两日就去司礼监帮忙,东厂那边我也时常要去瞧瞧,一忙起来,时间倒也不难打发。就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干爹,也不知道如今他跟前儿服侍的人尽不尽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可不是吗,这出门在外,怎么都比不上家里……”
桃子在一旁听到这里,简直想翻白眼儿了,就督主出行那个排场,跟前儿怎么可能缺了服侍的人,服侍的人又怎么敢不尽心尽力?
总归苦了谁,也苦不到督主头上,她家小姐和小杜子真是想太多!
不过这话桃子识趣的没有说出来,关心才乱,她还是不要再提醒她家小姐了。
施清如又与小杜子闲话了几句,便彼此别过,一个去了常太医府上,一个忙自己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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