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岁这话一出,除了楚却泽,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那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怪道刚才那个长相漂亮纤细些的男人一直捂着肚子呢,原来是怀孕了。
那这么想想,这个男人为自己的老婆动手,虽然下手是重了点,但也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指摘的。
毕竟他老婆肚子里怀着孩子呢,换谁,谁都紧张。
眼看着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自己的肚子,一脸担忧和同情,楚却泽的脸逐渐红了,绯色从脖颈蔓延至耳根,皮肤烫的几乎冒起水蒸气,眼睫紧张颤动不已,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了一眼祁有岁的下巴,摸着腹部,心中却默默地想:
如果自己肚子里果真有一个有岁的孩子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有岁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儿比男孩更可爱更贴心,有岁会更喜欢女孩儿吧?
楚却泽有些不确定地想。
祁有岁不知道楚却泽的脑子已经发散到什么程度,他为了让戏更加逼真,还半搂着楚却泽,所以隔着沾血的布料,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楚却泽因为羞耻和兴奋逐渐变的滚烫的身躯:
“”
他低下头,看着小心翼翼、一动不动往他怀里靠的楚却泽,半晌叹了一声气,打横将满身是血的楚却泽抱了起来,沉着脸快步往医院走去。
而在知道楚却泽“怀孕”之后,纨绔子弟竟然也没有拦住祁有岁的动作,交警便默认为两人私下调解达成,加上没有性命危险,交警便口头警告了纨绔子弟几句,开了几张罚单,又扣了他的驾照分,做完这些后,才放纨绔子弟离开。
祁有岁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还忘了什么事,努力想回想起来,但是一看见楚却泽隐忍地咬着下唇忍住痛呼、泪眼泛光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就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来了。
“有岁,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疼。”
楚却泽的手臂已经缠上了纱布,层层叠叠,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脚腕处肿个老大,青紫遍布,也不知道多久能恢复,关键是他胃还在疼,蜷缩在床上窝成小小一团,看上去像个快断气的猫崽,蔫头搭脑、弱声弱气的。
祁有岁垂头看着他惨败的侧脸,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虚弱,还是故意在示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懂每次自己妈妈钟雪尽红着眼圈或者哭的时候,爸爸祁轻筠为什么会从冰冷强势到逐渐软化,最终露出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了。
其实对于父母爱情,他之前有一点搞不懂,就是假如父亲祁轻筠喜欢温柔那种类型的人,那钟雪尽的性格其实也不算完全温润和顺,反而有点儿固执,甚至在祁轻筠死的那几年,钟雪尽的性格大变,为了为祁轻筠报仇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性格到病好后,也不曾改。
有时候吃醋或者不高兴祁轻筠出差太久、应酬回来晚了,他也总是还爱钻牛角尖,和祁轻筠闹那些自己也知道不占理的别扭,但每次两个人一吵架,钟雪尽只要一红了眼圈,祁轻筠都只能无奈地抱住他、哄他,答应自己下次一定早点回家。
不管这种事情重复多少次,祁轻筠好像从从始至终都没有抱怨过,钟雪尽性格大变的事情。
好像不论钟雪尽变成什么样,祁轻筠都始终如一地爱他、包容他。
其实祁有岁不明白,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么不管自己的身边有多少比他优秀比他好的追求者,那么因为喜欢的人只能是那个人,所以即使有再多好的选择,也没得选。
钟雪尽和祁轻筠刚在一起时,能选择的比祁轻筠家世好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但因为爱祁轻筠,所以根本没得选。
也从没想过选别人。
而时间到最后,也证明了钟雪尽对祁轻筠的依赖和任性来自于祁轻筠自始至终的偏爱,所以他可以随意在祁轻筠面前表达表达自己的醋意或者不高兴的情绪,也能在祁轻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正向回馈。
但是楚却泽不能。
他对祁有岁的爱就像深海高压下最不可见人、秘而不宣的物质,在压抑中逐渐熔炼恶化,最终转化为可怖的占有欲和偏执。
眼看着祁有岁一直站在床边不肯靠近他,楚却泽误以为祁有岁在嫌弃他身上的伤口脏,更加伤心,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体缩进被子里,遮住了那些见光的不见光的伤疤。
不能让有岁知道
有岁看见了,一定会觉得他不够好看,嫌弃他,更加不喜欢他
楚却泽像个不敢见人的小蜗牛,缓缓将头缩了回去,将大半张脸埋进杯子里,掐入掌心的指骨微微泛白,像是在无声隐忍着什么。
再等一等,等他身上的疤全部消失了,看不出来了,有岁一定会喜欢他的
再等一等
楚却泽这么告诫自己。
鼻尖被充满消毒水味的被子盖住,楚却泽能听到祁有岁站起身拉开椅子走出去的声音,表情愈发恍惚,简直有些自闭了。
有岁又走了。
楚却泽心中的苦楚就像酿造出的最苦涩的酒,经年盘桓在舌尖上,每一次品尝,都能尝出爱而不得的最深刻的痛意。
事实上,楚却泽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