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鹅黄色的鲛绡帐颜色朦胧,桌几之上,盘螭龙的铜制香炉燃的安神香丝丝青烟环绕,盘旋着绕进帐内。
【呯嗙!】
【大胆,竟然敢冲撞公主!】
侍女的厉声呵斥声伴着玉碎的声音刺透耳膜,明明是这一波人从路口突然呼啦啦地疾步转出来撞上了她,却要反怪在她的身上。
【妾身知错,请公主殿下恕罪。】
对面的是堂堂皇帝三公主,而她不过是个妾室,怎配与她争个对错呢?覃晴福着身子行礼赔罪,腿上撑着已有六个月身孕的肚子,微微打颤。
【这是母后前些日子刚刚赏本宫的玉镯子,如今却叫你打碎了,该当何罪。】
言彤一身火红色绣金凤的衣裙立在众人的簇拥之中,睥睨着看着福身站在自己面前的覃晴,跟前,只碎成了几段的玉镯碎片。
覃晴看了一眼,这镯子好好戴在手上,岂会随便就摔在地上碎了?分明就是……
【妾身……妾身并非有意……】覃晴心知不好,脑中飞快思索着应对之策,哪怕拖到言朔知道也好,可尚未说完,却是叫言彤截断。
【冲撞皇女,打碎了本宫的桌子,本该棒杀,念在你是六哥唯一的妾室,拖下去,杖三十。】
【公主……】
覃晴慌然抬眸,看到的是言彤涂成了鲜艳朱色的红唇勾起冰冷如刀,然后,幻化成了高高扬起朱漆的刑杖……
不要!
覃晴猛地睁开了眼睛,朦胧的鹅黄色帐顶映入眸中。
胸口平静地起伏着,覃晴看着熟悉的鹅黄色帐顶,那是……那是前两日侍女端了多色的鲛绡帐过来让她挑选,而她为了讨言朔的欢心,才选的他平日喜欢的颜色……
覃晴转过看向身旁,清俊的面容阖眼安睡……都说王爷公务繁忙,可她怀孕了他却几乎夜夜睡在她的屋里而不回正院,对了……孩子!
覃晴倏地坐起身来,高高隆起的肚子让她坐不太稳,覃晴一手撑在被褥上,一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还在,方才是梦?仿佛刻进了灵魂的疼痛在心中清晰地浮现,骨髓都在隐隐作痛,不,那不是梦,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言彤要杀她的孩子!
“阿晴?”
有些迷蒙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言朔睁开眼睛,看着在床上坐起的覃晴,连忙跟着坐起身来,神思飞快恢复清明,“怎么?要起夜了么?我陪你去。”
说着,便去握覃晴的手,却是摸到了一手的冰凉冷汗。
“阿晴你怎么了?”言朔的心中一凛,换而揽住覃晴的肩膀,看着覃晴惊惶的双眼,道:“做噩梦了?别怕。”说着,便将覃晴揽进了怀中轻拍着安慰,顺手去擦了擦覃晴额头上的冷汗。
覃晴抬头固执地看着言朔的面容,眼中茫然,向来冷面的裕王何时免得这般柔情了?覃晴的眸光一转,落在了言朔睡衣的领口上,上面绣着一串折枝的莲花,绣工平庸,这是她绣的……
不对,这不是当年,这是……
“阿朔……”覃晴试探着叫了一声,恍若隔世,她当年是不敢这么称呼他的。
“嗯?”言朔应得自然,柔声问道:“梦见什么了,说出来给我听听就不怕了。”
“我……”覃晴的眉心倏然紧蹙,伸手抚上肚子,“我肚子疼。”
言朔的身子猛地一僵,然后飞快放开覃晴起身下床,疾步走至屋门处打开门,急声喊道:“来人,把唐起给本王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