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父家还是夫家,宁绾都用事实让人羡慕。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更像是一场闹剧。
无论是为人子女,还是嫁为人妻。
母亲的话总不会是错的。
没听老人劝告,总是要吃亏的。
当年她们身份悬殊,宁家想做主替她订门亲事,无奈,向来高傲的宁绾如何能同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宁愿自己去选。
见到赵祗令的时候,宁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或许……真的是他的那双手很好看吧。
宁绾执意要嫁,又同宁家断了联系,十年寒窗苦读她陪在侧,从仆从丫鬟环绕到凡是亲力亲为还要照顾夫君,宁绾受了别人十年拜高踩低和冷眼却也从来不曾低过头。
她信他有那个能力,更信他会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只要她能陪在他身边,即便活的在辛苦,也会很幸福。
这一相信的代价太大。
当初母亲便说过,赵祗令并非等闲之人,可宁绾没想到,她用了十年时间始终换不来赵祗令的真心。
亲人获罪,家族倾覆,痛失亲子,至始至终,赵祗令始终不肯露面。
干涸的眼睛疼得发酸,却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大火烧了三日,她也在这跪了三日,双腿麻木没有知觉。
一双镶金线刺绣长靴赫然入目,宁绾神情木然的抬起头,顺着那长靴向上望去,一张冷酷俊逸的脸庞闯入眼眶,赵祗令居高临下的看着宁绾,剑眉紧紧的拧在一起。
阳光有些刺眼,火光更是灼热,宁绾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住眼前的阳光。
赵祗令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不过三个月未见。
宁绾却觉得他变得很陌生,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曾看清过他。
将手避开,强迫自己接受刺眼的阳光,赵祗令背后宁府的牌匾鎏金大字赫然入目,宁绾只觉得鼻尖一酸,深深吸了口气才止住了心口处的疼。
他那双手真好看,当年在盛京中,她也是先瞧见了那双手,她想,这双手定然会拿着纸笔勾划出盛世功名的手,却不想,那双好看的手,是沾满鲜血掌握着朝中生杀大权的手。
赵祗令眉心紧蹙,从薄唇中挤出了几个字,“宁绾,回家。”
宁绾却忽然轻笑了出声。
回家?
她哪里还有家?
她身后所跪着的便是养她爱她十几年的家,可惜一朝倾覆,连丫鬟仆人都跑散,造成这样结果的是她苦心陪了十年的人,赵祗令亲自带人抄的家,休书已拿。
她早就没家了。
额头上的发簪被宁绾缓缓摘下,秀发也因为没了禁锢瞬间垂落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