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上了车,驶出滋州城门驶上官道,她都在思量着一件事。
这样当面拂了宁芸,等于直接打了祁蘅的脸,想必宁芸回去之后就要让祁蘅安排如何对她下手了,但是吴耆之事就算她死了,也会有下一个来查。
祁蘅与宁芸的计划,定然是先安排一个人,再把她除去。
这二人会安排谁呢?
这也是她决定立即赶回京城的原因,同时让周凡给院正大人传了书,早早为这件事筹谋一二。
她并非是想借着吴耆之事对祁蘅出手,她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皇子们如何你争我斗,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她也看得很通透了,如果祁蘅从一开始不是这般行事,如果祁蘅不是把宁芸纳到自己的王府内,说不定她还真的会跟祁蘅有机会合作一二。
反正她的目的也只是想距离太乙更近一些而已。
但是世间的事哪有什么如果,一件事一件事发展到今天,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祁蘅当年并不愿意娶了宁芸,宁芸当初嫁给祁蘅也不是奔着这样的生活方式去嫁的,哈卓跟着她来到大周绝对不是为了忘记赤嵘移情别恋……
这些人,包括她自己在内,所做过的所有事情,和将要做的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可是最后就是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此刻,她心中这般感慨挥之难去,只希望在宁芸的消息送到祁蘅手里之前,院正大人能把这件事赶在祁蘅之前解决掉才好。
而此时那滋州的小院内,宁芸正提笔欲书写密函让人加紧送回京城,却是书房内一阵冷风一袭,书房的门甚至都未动一下,韩尘的身影已经飘然站在了她书桌之前。
“身为吴耆的暗查使,这个身份,她倒是在你这个姐姐的面前将官架子端的十足,你找她谈话之前怎么没好好的掂量过她现今的地位问题,竟是要跟她打亲情牌?她性子冷情冷性,你见她对谁展现过半丝亲情?你若是跟她谈公事,跟她谈利益,兴许就不至于眼下这般局面了。”对于不请自来无门自入的行为,韩尘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不速之客,一边悠然坐下,一边伸手一拂一张,宁芸手下的那张信纸便如认了主一般的飞向了他的手中:“宁芸你如今也是混出些样子来了,只怕将来当个王妃什么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吧?”
宁芸大骇,立即便就要大喊来人,韩尘淡淡一笑伸手随意一拂。
宁芸双目大瞪,伸手抚向自己的喉咙,却是一点也喊不出了。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和你就这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身边的人可不尽全是你的心腹,传出去对你可不太好。”韩尘笑看向她:“你说是不是?”
宁芸张了张口,本是下意识答话,却发现自己虽然不能喊出来,但是却能发出很微弱的声音:“……是……”
“这就好。”韩尘续道:“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别怕。”
宁芸紧张不已,知道面前这人绝非凡类也绝非善辈,想着他与宁馥之间的纠葛,不难猜到他对宁馥不一样的心思,现在他找到自己面前来,只怕是……来寻仇的。
因为哈卓之事,宁馥不得不在皇帝的面前与他彻底断裂,他寻到根源处,自然是要找她来清算这笔账的。
她顿时头也不敢抬起,就冲他方才只是一拂便将自己掌握在手中的架势,他若真想对她如何,也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不知……不知太傅大人寻我,是为何事……”
“不知吗?”韩尘哼了一声,自是不信:“我和你没有过什么交情也没有过什么直接的交集,便就是和你的夫君也是如此,上次的事也过去一年半载了,我算着也差不多凉了,彼此都够冷静了,我与你再说起这事,就也没什么不能说了。”
他果真提起哈卓之事,宁芸的身子就抖了起来。
“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一件事实,我韩尘虽然没为瑾王做过什么,但是若说敌对,可还没怎么有过吧?上次那件事我思量过了,我在想到底是你们二人觉得我是跟你们敌对呢,还是你们想让我和你们敌对呢?”
祁蘅人不在,韩尘在这里与她言语起这件旧事,她只得把祁蘅推到台上来:“太傅大人……您千万别这么想,我们瑾王府,绝对没有想过想要和您为敌的……事实上,我家王爷想与太傅大人一条阵线才是真的……”她一边说着一边震惊非常,韩尘到底是在哈卓那件事之后才这般不想与祁蘅为敌,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想与祁蘅为敌?而且,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宁馥是因为哈卓的事情和他断裂的,他不是应该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上吗?
“是吗?”韩尘看着宁芸这般惊慌的模样,一看便知她此时有多恐惧,上前一步便又拿出一张信纸,提笔便就要落下:“那我就替你亲自问你家夫君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才落下一个字,宁芸就面色大变,他这一个字,正正就与她的笔迹丝毫不差!
“太傅大人手下留情!”宁芸上前就扑到那信纸上,将那张信纸紧紧的压在身下,使得碍于礼数韩尘也无法再落笔下去:“太傅大人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您到底想要如何,直说便是了……”
“你拦得了我眼下,你觉得你能这样拦着多久?”韩尘这么说着,却是收了手,面无表情的俯视宁芸:“我再给你这个妾女一个机会,我只告诉你一句,我韩尘今天过来跟你谈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宁芸额头冷汗涔涔,这时她自然心中已经明白过来了什么,韩尘今日来只怕是想要谈和的,无论是为了宁馥的安危也好,为了以后相安无事也罢,他应当就是这么个打算了,是以,思量了一番便就婉转的道:“是宁芸不会说话,我一介妇人,见识浅薄,到底如何做,还望太傅大人明示,小女子定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