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盘旋在夜幕里,透过镂窗流入了些月光,像是在呢喃冬日的尾音……
尾音中辗转反侧的是伊人,伊人如她,望着满地月光,陷入了无尽思绪……
她很难受,难受地抵抗着那如约而至的欲望——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饿得饥肠辘辘的,虽然许多门人都送来了饭,但一意孤行如她,却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只是想着,要是自己真的这么饿死了也算清净了。对她是如此,想必对于那些被自己数次冷落的门人来讲亦是如此,这样他们就不用老来看望自己了,看自己到底是不是早就成了具死尸。
自从上次用陨石砸坏了宋漆的脑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了,本来是一点都不在乎那个控制狂的,并且还自我安慰着都是他自作自受,自讨苦吃!但惴惴不安的心情还是攀上了心头,如同即将决堤一样冲击起着她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他还好吗?
不会真的伤到了吧!
伤得……很深吗?
切,不是个幻术师吗?他们这个门派里的人不都懂得各种法术吗?也不至于被自己那么“轻轻”砸了一下就醒不过来了吧!
只是……
还记得那次他倒在地上流了很多的血,自从她在灭国那日见过很多的血外就没再见谁流过那么多的血了,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尽管后来有很多门人来访过这里,但她始终把关切的心思堵在了嘴边,又或者强逼着自己不可以说出任何有关于他的话,至少,不是现在……
哎……
此时,窗外的乌云遮住了皓月,也渐渐遮住了她内心里一些不曾察觉过的改变,她只好用棉被遮住了头,埋在了一堆厚重里,从而逃避一切,也逃避起了这愈发严重的饥饿感觉。
就这样吧……
就这样睡去,什么都不要再想。
……
次日拂晓。
骄阳散发着各种金线,交错纵横的,分外亮丽,就好像人的视线匆匆一扫便会被那种炙热灼伤一样。
她睁开了眼,却依旧不敢直视那如狂涌而来的暖意,本来还想再继续睡一会儿,但柔和的光里不知怎的,竟荡漾出了一张这两天念兹在兹的脸?
是宋漆!
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这个控制狂呢?
她吓得赶紧侧过了身去,觉得自己可能还在梦中呢,又懊恼,自己可能是这两天想那个讨厌鬼想得太多了以至于连做梦都逃不过,于是赶紧用被子遮住了头,但片刻之后她还是偷偷地又移出了只耳朵来,听着——
果不其然,耳中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人体的温度也在空气中渐渐传来,竟还有一些食物的香气!她捕捉着他的动静,听那人慢慢靠近了自己,慢慢坐在了自己的床边,慢慢将食物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又咳嗽了一声,慢慢问道:“还生气呢?”
她沉默不语,继续装睡,但耳朵早已竖高了半寸。
宋漆没有臆想中的那样直接催她起床,反而是对着餐盘自言自语了起来:“云师姐实际上是个非常善于烹饪的人,煮得一手好菜,你不知道吧!不过她平时都比较忙,鲜少下厨,所以你今天算是有福了,不来尝尝……她的手艺吗?”
水夏依旧不语。
做人嘛,傲气什么的还是要有的,尽管肚腹已经开始叫了那又怎样。
憋着吧……
宋漆又开始抱起了菜名来,一副很会来事儿的样子:“你瞧瞧,那流芳香酥鸡金黄可口,咬下去浓汁四溅,可真是好吃啊!啊还有这清汤藓菜,是寻苍山独有的菜品哦,因为山下没有藓菜的种植,所以每年也只有三四月份才有机会吃到。以及这三鲜蛋羹,配着五珠虾仁,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你确定不来尝尝吗?”
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发痒了,但表面依旧故作清高。
她觉得自己坚决不能退让,尤其不能让宋漆觉得自己这被区区几道鲜味就给收买了,更加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已对他滋生出了歉意,故而只好禁闭着眼,任背后的人吹得如何天花乱坠也不动摇。
良久,宋漆别过去了身子,见她一直无动于衷的叹了口气,便端着那些事物佯装离去。
“喂、喂……”她终于忍不住了,本来还以为他会多呆一会儿呢,能够多谦卑一些,好言相劝一些,甚至多温驯一些……但看来是自己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