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侯爷,奴婢本想扶着四公子去歇着,四公子不听奴婢的,还遣奴婢去拿甜酪,奴婢把公子放在翠竹亭,想着去叫四公子身边服侍的来照顾,这才离开,剩下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翠竹亭和鲤鱼池相隔不远,不过几步路的工夫,若是婆子不在,这小子吃的又醉,自己跑过去也是有的。
老爷子拍了拍手,“这混账是老四家的,人又是老大家的扶出去的,老三,老二房里的使唤下人又都经了手。好计谋!好手段啊!”
众人诚惶诚恐地一齐跪下。
“你们也不必一个个做委屈状,到底是谁在里头捣鬼,谁心里清楚。”
他用踢了一脚哆嗦成一团的少年,弯腰道:“便是你素日忒不成器,别人这才拿你做刀子!”
元永盼震惊的抬眼瞧着一屋子叔伯兄弟,实在难以置信自己被人放进了套里。
“看什么看,你这是活该!你若持身端正,不贪杯好色,谁能给你下套?”
玉珠听得精神振奋,心中对这位老侯爷实在佩服,却不想下一刻话头便落在了她身上。
“永舒媳妇!”
她微微一愣,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忙俯身跪下。
“孙媳给爷爷扣头。”
她脸上没有半点脂粉,因受了冻,刚捡回了一条命,手指骨节、耳朵尖还有些泛红,显得有些许怯生生的。好在一双眼睛生的好,点漆一般黑亮亮的,并不小家子气。
“咬人,一口两口是咬不死的。”
玉珠面颊滚烫,偷眼瞧着那位醉鬼的手,肉虽然没被咬下来,却也看着骇人。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在元家是媳妇,咬人这事,实在不露脸。
忽地,一件什么东西砸在了她身上,定睛看去,竟是把匕首。
“若还有那不知四六的货,抬手捅了便是,捅死了算我的!”
老爷子说这话的语气端正严肃,全然不是客气说着玩的玩笑。
“学着长进些,别学了那些个听着温良贤淑,实则懦弱无用的做派!”
玉珠实在不承想,侯府门风如此彪悍,只能硬着头皮接了匕首,说:“是”。
“盼哥儿自去领四十板子,明日起十天,日日到你三嫂门前磕头认错。刘五、赵婆子发卖!老大明日把庆哥儿送我那去,免得被这一团污糟带累孩子了。至于其他人……好自为之!”
子孙们个个心惊肉跳,老爷子一走,才松乏了些。
四夫人扑到儿子身上哭,四爷在旁一直骂不孝子。
大爷一想起小孙子要送走,心里难过,领着两个儿子走了。
三夫人捏着帕子,脸色不悦,对着玉珠道:“自打你进了门,家里生了多少事,且安分些吧!”
玉珠大惊,分明老爷子说得清楚是府上有人捣鬼,怎得他一走,就又变成她不安分?
二夫人如往常一般拎不清,一时觉得有人存心害人,一时又觉得确实是自己儿媳妇一来便生事。她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想到最后又觉着自己命苦,抹着眼泪被丫鬟掺了回去。
众人这才一并散了。
玉珠握着手里的匕首,一路回去,见识了老侯爷的威风,心中踏实了些,可一想起表面和顺背地里不知是谁使手段,也免不得害怕。
郑嬷嬷捧了热水进来,见她手里拿着刀,思量着半个时辰前雪莹差人拿衣服,说了几嘴玉珠差点被人轻薄落水之事,以为她想不开,不顾规矩忙一把上去夺了刀。
“姑娘这是做什么!可不敢想寻死的事!”
玉珠正愣神,匕首乍一被人抢去,这才回转过来。
她凝神去瞧,郑嬷嬷焦急万分,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