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对于陈梦来说,是一个个难熬的黑暗的日子,族人对她家都很友好,帮助也挺大。以前常听见的是别人的夸赞,现在是安慰和同情。她敷衍着她们,她们的眼角是带笑的,肯定没少在背后笑话她们家,议论她们家。
越是安慰她越是恨,越是同情她越是满心的痛。她的愁苦,像一只蜘蛛,无声无息地在她的身体和心灵各个幽暗的角落里织网,紧紧的缠住她,让她窒息。多少次想了结,却又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要认输,这只是我生命中的插曲,我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不会的,永远不会。
大伯娘和几位婶婶正在缝被子,棉花也是东家送点,西家送点,只够缝一床薄棉被。还有一床旧被子,拆洗一下,把旧棉絮晒晒,再封上新的布,和新的也一样,只是不暖和,秋天盖是行了,冬天这样两床棉被盖上也会很冷,只能将就一下。
陈梦娘问起大伯娘家陈祥陈香陈玉,又说起陈君顾月。什么时候典礼,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又夸顾月长得俊和陈君真是般配。顾月是听不下去了,红着脸走开了。
他们家后面是个晒场铺着砖,村里的粮食都在这晒干,再装回家。房后一排柏杨树,累了正好靠着躲阴凉休息休息。晒场对面是族学,听着朗朗读书声干活有希望又有劲。族学前也有一排柏杨树,小朋友正好围着树你追我赶的玩。
顾月看见了陈欢,脸上没有悲伤,小孩只要不去伤心,痛苦都会离她远远的,只是想起娘亲时会难受,没人陪会孤单。
陈欢飞快地扑过来抱住顾月,顾月倒退一步才定住,陈欢长大了,一群小朋友围过来。
“姐姐,他们都喜欢你教我唱的歌,每天都让我唱。”陈欢欢乐地说着,这么开心大抵是小朋友的陪伴。
“姐姐你也教我们唱吧,姐姐。”
姐姐、姐姐地叫吵的顾月头晕,顾月想起了她幼师实习的那些日子。
“在我前面一排排站好,然后坐下。”坐在青砖上还算干净,顾月也坐下,乡里人的土布衣服就是耐脏耐糙。
王老先生有块地,伊阿伊啊呦,他在田边养小鸡,伊阿伊啊呦,这里叽叽叽,那里叽叽叽,这里叽那里叽,到处都在叽叽,王老先生有块地,伊阿伊啊呦……
唱了三遍过后,陈欢会唱了,顾月叫陈欢站起来领着大家唱,拍拍屁股后面的灰站起来。
咳咳咳,喉咙发干,顾月靠着树休息,陈君端着茶水过来了。
“我的茶杯,不要嫌弃,喝口水吧。”顾月咕咕地一口喝干了。
“怎么会嫌弃,真是及时雨,我正想喝水呢。”
“我每天讲课,什么时候渴了我肯定知道。”
“辛苦了,了不起的先生。”顾月戏谑地说。
“月儿,这首歌充满童趣,正适合他们这么小的孩子唱,我上课他们从没这样开心过。”
“唱歌就是这么让人开心的事,我也没办法。”顾月有点小骄傲,她原本的工作就是这样的,这才是真正的她。
陈君当然没有嫉忌她,他只希望她的月儿能一直这么快乐,这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