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毓又点头,这回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做人好艰难。”
苏轻窈顺了顺他柔软的黑发,轻声道:“佛家有言,众生皆苦。黎民百姓有他们的苦,天潢贵胄有你们的苦,苦虽不同,却殊途同归。”
楚明毓听得很认真。
“安儿,你得自己学会摸索,学会改变,当你把这些苦都变成甜,日子就好过了。”
楚明毓问:“就像父皇母后这般?”
苏轻窈笑了:“对,就如同父皇母后这般。”
楚少渊掌管这么大一个国家,每日都是日理万机,但在他身上,楚明毓从来都没看到他如何窘迫和劳累,有的只是顺遂和轻松。
但这顺遂和轻松的背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楚少渊不说,楚明毓只能自己去探寻。
“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你找出一条适合自己的就好。”楚少渊道,“但这条路,是你必须要走下去的,你可明白?”
楚明毓抬头看向父亲,坚定地点点头:“安儿明白。”
作为皇帝陛下的嫡长子,他生来就是储君,从小到大,父皇母后对他极为疼爱,可疼爱的同时,对他的管教却也极为严厉。
他的一言一行关乎国体,在刚懂事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是因为从小言传身教,楚明毓并不觉得这个皇储的身份对他产生了多么大的压力,只是在年幼时尽可能的玩耍,不让童年就那么匆匆而过。
对于他的“放肆”,楚少渊和苏轻窈从来都没有管过。
一晃到了今年,他即将要去上书房,从此以后,“放肆”二字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可年少时在山野间嬉闹的过往,却也能久远地留存于他的回忆中,或许许多年都不会忘记。
因此,他才懂得父母对他的疼爱。
二月初十,楚明毓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于清晨离开听涛水榭,自己步行至外院上书房中,坐在那自顾自整理好笔墨纸砚。
这些母亲早就教过,他做起来自很流畅,一点都不显得生疏。
时辰一到,谢清臣便进入书房内,先同楚明毓见礼,然后才问:“大殿下如今已经学过几本书了?”
楚明毓心中一凛,当即老实回答起来,启蒙书籍他大概学了七八本,剩下的还没吃透,不过粗通大略。当着谢太傅的面,他倒是不敢撒谎,一五一十都说清。
谢清臣早就问过楚明毓的学习情况,因此见他小小一个人站在那,目光清明口齿伶俐,心里倒是很满意。
这样的皇室子嗣教起来最轻松,便是他不催着,他也不会偷懒耍滑,不好好读书。
不过谢清臣倒也没把满意摆在脸上,只是简单点点头:“那好,那咱们就重新复习一遍吧。”
给楚明毓上课的一共有三位老师并两位教习。
老师分别教授农耕水利、治国纲要以及学术伦常,教习则教授骑射及拳脚。而谢太傅哪个都不教,他抓的是他总的学习情况,每天只需要给楚明毓上半个时辰的课,但楚明毓却对他格外尊敬。
开始进学之后,楚明毓的日子一下子就忙碌起来。
他每天上午两节课,下午两节课,下学回去还要再做课业,往往到了晚膳时分才能忙完,每当这时,苏轻窈就会拉着他去院子里玩或者下下棋,倒也能放松放松。
就这么上了一个月的课,楚明毓终于等来了第一次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