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亲吻她额头,柔声道:“他为我成亲放烟花,又不是我为他成亲放烟花,我吃什么醋!”
杜鹃噗嗤一声笑了,说“别得便宜卖乖。”
林春“嗯”了一声,拥着她继续看烟火,聆听那穿林渡水而来的仙乐,闻之心旷神怡,不知天上人间。
烟花散后,湖上歌舞依旧,闹声依旧,将喜庆延续。
林春却拉着杜鹃回到新房,含笑对她道:“咱们来照张新婚照。”
杜鹃瞪大眼睛,惊奇地问:“怎么照?”
林春去开了柜门,拿出自己的工具箱,并一个木头盒子,一齐放到桌上。一面打开盒子,拿出预备好的一节楠木,一面对杜鹃道:“没有你说的照相机,我又不会画画,只能雕了。我想你说的影像只是个虚的东西,我这么雕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人像,比那更有意义,也更珍贵……”
不待他说完,杜鹃立即附和道:“对,对,对!当然比那珍贵!”
岂止是珍贵,放久了那就是古董了!
她激动地在桌旁坐下,虔诚又期盼地看着他。
林春也不换衣裳,就这么摆开摊子,低头忙活开来。偶尔抬头看向杜鹃,温柔一笑,十分满足充实,完全没有彻夜忙碌的艰辛。
杜鹃将灯移了好几盏来,为他照亮。一时又问:“累不累?要不要喝茶?”一时又问“饿不饿?饿了就说,我叫她们送吃的来。”过一会忍不住又道:“这要雕到什么时候?一晚上够吗?”
林春停手,对她柔声道:“你还不信我的手艺?再说你的样子都刻在我心里了,还不是随手雕来。又是雕小件,快的很。”
杜鹃听了抿嘴一笑,又问道:“那你自己呢?要对着镜子吗?”
林春转头看了一眼对面墙上宽大的圆镜,笑着点点头。
杜鹃见他运刀如笔,木屑翻飞,很快便有了雏形:却是一男一女相对,一站一坐,站着的男子正以秤杆挑开坐在床沿上女子的红盖头,露出她容颜。
杜鹃惊叹道:“这就很像了。”
林春注目手中雕像,轻声道:“还早呢。别的不说,你身上的衣裳、头上的凤钗和牡丹总要雕出来。”
杜鹃失声道:“这样细致?”
林春瞅她一眼,但笑不语,低头又雕。
眼见人物头脸身形轮廓都雕了出来,杜鹃随着他手上的刀和他一起沉入一种奇妙的境界中,全神贯注的,半点瞌睡没有。接着,新娘头上戴的牡丹花叶和凤钗也成形了。
全部雕好后,便是打磨眉眼,这是人物身上最传神的地方。
林春挑选的木材上端有两处纹理深密的地方,专门留作雕刻眼眸的。他细细挖深眼眶,雕出眼线和睫毛,磨光眼珠,新郎新娘就仿佛活了过来,不论如何转动角度,他们始终含笑凝视,又喜又羞的目光,掩不住的情义流淌……
他将成型后的雕像递给她,低声问“喜欢吗?”
杜鹃接过去端详,半天磨不开眼珠,喃喃道:“喜欢!”
什么照相机,什么绘画,什么自拍,都不及眼前雕像万一。
林春见她这样开心,也自开心不已。
他站起身,轻轻将衣上木屑抖下来,说“我去洗一把,你等我。”
杜鹃急忙放下雕像,起身道:“等下!”
她出去到外面耳房内,果然残雪和弦月还未睡,正守着呢——真是忠于职守的属下。她便吩咐道:“残雪泡一杯新茶来。弦月,热水有吗?”
二女急忙答应,一个说马上泡,一个说热水一直备着呢。
杜鹃便叫送茶烧水,然后匆匆回来。
那时已是四更天了,二侍女不知公主和驸马做什么到现在,身上衣裳居然还是拜堂时候的样子,也不敢问,备了茶点送上,又命小宫女去浴室外灶内添柴火,供应热水。
杜鹃待林春洗过后,便用清茶帮他洗眼睛,一面按摩眼周。
“这雕像得用个盒子装起来。盒子我明天做。”
“以你的脾气,我还以为要熬一晚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