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楼以为这一次他和陶真都没戏了,谁曾想榜文一出,甲榜榜单第一位赫然写着陶真二字,苏锦楼仔细盯了半天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又看了名字后面的籍贯信息,确系是棠柳镇,看来不是同名同姓了。
既然陶真仍能上榜,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有可能继续呆在榜单上呢?苏锦楼眼巴巴的依次看名单,瞧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心底顿时失落不已。
“苏兄,”陶真面露微笑,举手间颇为洒脱,“恭喜苏兄了!”
“陶贤弟说笑了,该是我恭喜你才对,”苏锦楼很快整理好心情,大不了明年再来考一次,就是不知道县令大人会不会因为此次的误会给他穿小鞋,如果人家真的铁了心不给自己过,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恭喜贤弟高中县案首!贤弟高才,实在让为兄佩服。”
陶真拱手还礼,“哪能当的苏兄如此高赞,苏兄也不必泄气,虽说这次仍是孙山之位,但好歹是榜上有名,不至于空手而归。”
孙山?苏锦楼思绪卡壳了一下,哦,对哦!刚才我一直盯着甲榜看,甲榜取的都是名列前茅之人,我这个学渣就算登榜貌似也只能呆在乙榜,听陶真这话的意思,我被取中了?
苏锦楼赶忙去看乙榜,一眼就瞧见乙榜最后的位置写着苏锦楼三个大字,后面的籍贯信息也写着棠柳镇,这确实是他的名字,错不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嘿嘿!本以为要打道回府回家吃土去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登上末位,真是幸事。
虽然孙山之位不好看,但不好看不要紧,只要实用就行,就算荣登甲榜第二名又能如何?说不准第二名的考生此时正在后悔呢,毕竟稍微努力一把不定就能将第一名踩下去了,眼看着自己与县案首失之交臂,怎么可能不懊悔不遗憾?
只有县案首才有实际意义,毕竟县案首、府案首都是照例进学,院试录名时都会将人录取,至于第二名?谁管你呢?所以说甲榜第二名和乙榜最后一名,实际上都一样,除了能拿到参加府试的资格证,其他的啥都没有。
大庆朝只要考过一次县试,就有三次机会去考府试,也就是说资格证的有效期为三年,县试上榜者,从考中的那一年算起,若是一连三次府试都不过,那么就需要重新考一次县试。
如果一连过了县试和府试就能获得童生的功名,童生具有终身效用,有无数次机会参加院试。
不过历年去参加县试的考生中有不少人已经取得了府试资格,但他们仍然不放过参加县试的机会,有钱烧的慌?均是为了县案首之名而已。
此种做法相当于现代的刷分,若是得中第一,就意味着半只脚踏入了院试的大门,九成九会成为秀才,若是落榜,那也无妨,反正还是可以继续参加府试,不论结局如何都没什么损失,不如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老天眷顾就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苏锦楼打定主意绝对不去刷分,先不说以他的学识能不能考上县案首,就算能考,他也不会去自找没趣,如今他与陶真二人都在县令那边挂了名,而且还是不大好的名,得罪了考官,还想拿第一?做梦去吧。
既然已经得罪了县令,陶真为什么还是县案首?自己又为何没被刷下去?个中原因苏锦楼实在想不通,最后只能归结为人家县令大人肚量大,不与他们这等升斗小民计较。
周怀安肚量大吗?曾因为说错话而被县令穿小鞋的县学署官吴青一脸鄙视的看着你,只有傻帽才会天真的以为周怀安是个和善大度的,和善大度的人能将宜章县的大小官员治的服服帖帖?能让县里的大小势力都卖他的面子?
周怀安本打算将陶真与苏锦楼二人收归己用,而陶真的才学确实当得县试第一,故而一力促成了陶真的县案首名头,想着有知遇之恩在前,又有他把陶真推上第一名的情分,收服陶真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人家陶真太耿直了,耿直的让他下不得台来,别说收归己用了,现在他连看二人一眼都觉得脑壳子疼。
有心想让县案首换个人来当,但当初他一心要把陶真推上县案首之位,在众人面前说了不少赞美之言,如今又要主动换人,无异于自打嘴巴,陶真不好动那就动另一个人。
问题是他为了对苏锦楼施恩,打算在最后一场加试后将苏锦楼的名次往前提一提,为此,他都把话音给撂出去了,做了好多铺垫,而苏锦楼加试的答卷除了试帖诗,其余题目答得都是上等,他若是把人刷下去,难免不受人议论。
周怀安是个爱面子的,因为先前的乌龙他已经够丢脸的了,要是再被人说他为了一己私欲利用职权徇私枉法,那可真就里子面子都没了。
陶真的案首之位没法擅动,苏锦楼本来就居于末位,还不能把人给刷了,没办法,最终只能让这二人在原地呆着。
周怀安憋屈啊,可心里憋屈脸上还得摆出一副笑呵呵的和善模样,省的被人非议,说他心胸狭隘和两个学子斤斤计较。
所以别看县令大人每天都眉开眼笑,好似心情十分舒畅,实际上这个当口若有不长眼的人撞上去,准得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对于陶真与苏锦楼二人来说,只要没有落榜,其他都不是个事儿。
先前的四场考试只留了一百八十六名考生,落榜考生大多数都已经踏上了回乡的路,需要来看榜的考生只有一百八十六人,可这并不代表别人对榜单不感兴趣。
这不,榜文墙附近围了一圈的好事者,一种是吃瓜群众纯粹为了看热闹,一种是此届县试的考生,主要是为了看看中榜人长什么样,他们围而不动,不影响他人看榜,别人也没法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