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餐厅时他还在想,天气这么热,没洗的面碗大概都发霉了。结果桌上干干净净,没有剩碗,也没有吃过饭留下的汤水污渍,厨房水池里也不见用过的碗筷,连他经常随手放在餐桌上的马克杯也倒扣在杯架上,防止不用的时候落进灰尘。
走进卫生间,里面干净得像无人使用过。淋浴间的玻璃门清亮透明,没有一点洗澡必然会喷溅留下的水迹,多出来的几件一次性洗漱用品都整齐叠放在洗手台的一角,包括那件浴袍。
他知道,那天叶钦穿着这件白色浴袍走出来,在厨房门口站了好几分钟。
把丢在玄关好几天的西装外套挂到柜子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叶钦除了表达谢意,还提醒他小心提防汤崇。
程非池盯着这张多此一举的纸条看了半晌,视线扫过右下角的“叶软”,拿起手机回复短信。
接下来的几天,叶钦叠的星星里面写的都是同一句话:哥哥理我一下好不好?
那天晚上他等啊等,等来最后一条消息,他几乎从床上跳起来,点开信息界面的手都在哆嗦。又在看到一串十九位数字的卡号时,变成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泄气地瘫倒在床上。
他还是太乐观了,程非池根本不想跟他见面,微信号支付宝这种除了能转账还能聊天的账号都不愿留,宁愿输入一长串银行卡号。
叶钦好不容易骨气的勇气又被放空一半,尤其是还了钱之后,整个人陷入迷茫,仿佛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照我说,你就写封信,把你的忏悔和心意都写上去,最好淌几滴眼泪,把字迹晕开的那种,或者干脆把手指划破了写……”
“停停停。”叶钦听着浑身发毛,“这是情书还是请罪书啊?这样的信要真让他看了,估计以后就再也不想见我了。”
“咱们现在的状态和请罪又有什么区别吗?要不是怕把圆圆吓着,我现在就找根荆条背着跪他家门口。”
近来,叶钦和周封两位昔日好友时隔多年之后再次找到共同语言,互相安慰鼓励,出谋划策。虽然多半讨论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好歹能从对方身上找回一点自信。
比如叶钦阴差阳错地进到程非池的住处,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周封还蹲在廖逸方家楼下打地铺。
“你说圆圆看着多软和的一个人,这种事情上怎么就这么绝情,一点余地都不留,说不见我就不见?从暑假开始他就没出过门,要不是当了执法人员,我真想把他爹妈绑架了,看他还搭不搭理我。”
听上去有些荒唐,叶钦却有点能体会他的心情。
程非池不躲避,却也不回应,更加不会主动推进,这态度比摆在明面上的抗拒更为糟糕。
年少的时候,叶钦曾盲目自信地认为自己是两人关系中的掌控者,后来才知道被牵着鼻子走的一直是自己。他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程非池,还傻乎乎地以为那些心跳和眼泪是再寻常不过的应激反应。
现在程非池把大门关上,对他发出的所有乞求重连的信号置若罔闻。他一定是还沉浸在过去没能走出来,不然怎么会以为程非池应了他的话,就等于愿意肯给他机会?
程非池那样好,又那样冷静,当年充满青春荷尔蒙的恋爱中他就是温柔而克制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有一套清晰的原则。当时的叶钦之所以能打破原则,是因为歪打正着闯进了他心里,而现在的叶钦被送回外面,被放逐太远,连重新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主动权一直在程非池那里,现在只有等他一声令下,如同孤魂野鬼般漂泊在外的心才能找到归处。
这天收工早,女主角刘雨卿请A组所有演职人员吃饭。
叶钦对酒桌有阴影,这种饭局逃不掉人情往来。他想借身体不舒服说想回酒店休息,被最近总以“姐姐”自居的刘雨卿硬拖上车:“大家都去,给姐姐一个面子嘛。”
S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叶钦虽然保证了“最后一次”,却还是偷偷怀揣了再次偶遇的心思。
然而老天不会让他一再走运,这回遇到的是上次在包厢里见到过的电视剧投资人陈总,以及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刘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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