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几处掐痕,却都不大,被她捶打过的地方已经不那么疼了,对镜检查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什么淤青,显然她手下留了情。
热水冲在皮肤上,过了好一会儿,他发僵的脑子才重新活络了过来,方才发生的事一幕一幕在脑子里回放,她恶作剧的眼神,她惊愕的表情,她羞恼的模样,还有她睁得圆圆的明眸,微微张开的红唇……
他心跳忽然加快,调低了水温冲了一会儿才重新镇定下来。
擦干水回到床上躺下,他一闭眼,她的容颜又出现在眼前,为了不再心乱如麻,他只得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可是眼前没有了她,耳边却回响起她的声音。
“你既然送上门,我怎么能浪费这种大好机会?”
“喂,我在非礼你呢,你笑什么笑?”
“你怎么不反抗啊?”
被她掐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可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没有色-胆,还要做流-氓。
而且,他示弱的时候,她就格外嚣张,但他表示无所谓的时候,她反而不知所措了,他亲她的时候,她彻底傻了。
他越大胆,她越不敢对他怎样,他算是摸清楚和她相处的门道了。
这一夜他很晚才睡着,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就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瘫在床上,听到闹钟声的时候他慢慢伸出手关闹钟,倦意让他在做了两个起床的撑起动作之后重新跌回了被子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离程无双的早饭时间只剩下半个钟头了。他惊出一身汗,手忙脚乱的套好衣服,冲向了厨房。
高汤已经来不及煲,米粥熬煮的时间也太长,他只能凑活着坐了最简单的番茄鸡蛋面,红着脸端进了程无双的房间。
踏进熟悉的房间时他头皮倏地一紧,抬眼一瞥,程无双已经坐在了小餐桌前,正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他。
他赶紧稳住手里的托盘,深深吸了口气,想起昨天总结的对敌经验——得大胆,得厚脸皮。他抿起嘴,做出没事人的样子,将碗端到她面前,说:“大小姐请慢用。”
程无双从来不挑剔他做的饮食,也不像某些富贵人家的子弟那样要求早餐得摆上一桌子做排场。因此,顾骁逃过了一劫。
她吃饭的时候如非必要基本不说话,十分安静,姿势文雅,淡定得仿佛面前站立的人不是昨晚亲过她的那位。
顾骁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了,等她吃完,他收了碗筷,正想走,她忽然说:“站住。”
他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抿抿嘴,问:“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每天练多少字?”
他没想到她提这件事,微微一怔,答道:“至少二十页。”
程无双轻轻扬了扬眉,又问:“你也练了那么多天了,字帖上的内容,你记得吗?给我背一遍。”
她给他写的字帖,内容大多从《论语》《古文观止》《全唐诗》上摘抄,考虑他是初学者,她选的文章诗词用字都比较浅显,少见字型复杂的生僻字。他站着回忆片刻,一一背了出来,很流利。
但他没有得到表扬,相反,她露出讥诮的笑:“顾骁,有些字你都读错了……”
他脸一热。
“不认识的字,也不去查查字典么?”
“我……”他倒不是故意乱认,有些字他不认识,去问曾经的同事,他们说该怎么读,他就怎么读。
程无双道:“就这点本事,还想当顾总?”她侧过脸,指了指不远处矮桌上堆着的厚厚书籍,“带回去,好好的读——当然,你没兴趣,我也不勉强。”
顾骁目光在书脊上扫过,全是文史类或者逻辑学等正经书籍,他这些年极少看书,就算阅读,也是和同事一起追网络上的爽文。他头皮再次发紧,可一觑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心一横,说:“我等会儿就来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