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焦顺又是一笑,盯着宝玉问:“却不知宝兄弟有什么志向?”
“这……”
贾宝玉本就是咸鱼心性,又素来鄙弃经济仕途,哪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志向?
焦顺又问:“莫不是重振门楣,做个王侯将相?”
“焦大哥说笑了。”
宝玉立刻把手摇的拨浪鼓似的:“我这般不孝儿孙,能少给祖宗脸上摸黑,已经是贪天之幸了,如何还敢想什么王侯将相?”
顿了顿,又补了句:“况且我对此也实在没什么性趣。”
“那就是想做个富贵闲人喽?”
“对对对!”
这四个字倒正中贾宝玉的心坎,当下小鸡啄米点头,又抚掌道:“富贵我倒不奢求,但凡能做个闲人,守着姐姐妹妹们逍遥自在一辈子,就最好不过了!”
听他一番肺腑之言,众女悲喜各不相同,却又都想知道,听了这烂泥糊不上墙的志向,那焦顺准备如何应对。
只听焦顺笑道:“兄弟既要做个闲人,又怎能错过这‘奇巧淫技’?说不定,兄弟这辈子的富贵荣华,也都在里面藏着呢!”
这话众女都是不信,宝玉自也是连连摇头:“焦大哥就别哄我了,只怕到了你那工部衙门,等着我的就不是奇巧淫技,而是经济仕途了。”
“兄弟若是不信……”
焦顺抬起手掌对准宝玉:“咱们不妨起个赌誓如何?”
“什么赌誓?”
“这大半年当中,我保证你在工部衙门里,只与那些奇巧淫技为伍,若有半句经济仕途方面的说教,兄弟就再也不用去了,政老爷事后问起来皆由我一力承担!”
这番话说出来,里间众女皆是愕然不已。
探春更是跺脚嗔道:“这人莫不是疯了?!”
宝玉自也是目瞪口呆,好半晌才试探着问:“焦大哥,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怕家父责备于你?”
焦顺摇头道:“正所谓时移世易,兄弟与政老爷虽是父子,却只怕未必尽知他的心思——如今府上最大依仗却不是祖上荣光,而是宫里的贤德妃,比起子弟们读书进学,帮贤德妃固宠才是头等大事!”
“而当今陛下痴迷匠造,欲重兴太祖朝时的工业革新,此事天下谁人不知?偏朝中重臣多有贬斥抵触,让陛下孤掌难鸣多有掣肘,所以我才能有这幸进为官的机会。”
听到这里,宝玉皱眉道:“焦大哥的意思,莫不是想让我学你一般,靠着匠人手段出仕为官?”
“不!”
焦顺摇头:“依宝兄弟如今的处境,若学我入朝为官反落了下乘——我若是宝兄弟,便绝会去做什么臣子,而是要做一个超然物外的知己!”
“知己?”
“正是知己!”
焦顺断然道:”以宝兄弟这样深厌经济仕途的脾性,也正适合做个知己!”
“宝兄弟若能在工部,吃透那些所谓奇巧淫技的原理,自可借贤德妃的门路直达天听——而预计中的嫔妃省亲,则恰好提供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届时只要入了陛下法眼,兄弟自然就可以做个只论‘奇巧淫技’,不问世事朝政的富贵闲人!”
宝玉此时已经听的呆了。
嗫嚅半晌,他却又将贾政当成了挡箭牌:“可老爷那边儿,如何……”
“所以说宝兄弟并不能尽知令尊的心思。”
焦顺道:“他若不认同此事,又怎会指定让你去工部增广见闻?”
说着,又似笑非笑的道:“宝兄弟口口声声说是不喜仕途经济,只想做个闲人,却总不会这连奇巧淫技都不肯钻研吧?”
“这……”
宝玉心目中的‘闲人’,和焦顺嘴里‘闲人’显然并不是一回事。
可话赶话说到这份上,却也由不得他拒绝,只好苦着脸道:“既如此,我、我便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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