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吟眉耳畔风声呼啸,脑海中浮现了许多东西,挥之不去危月说谢灼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但看着远方的道路,脑中一切又都烟消云散,这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离开。
谢灼已经在路上了,若回去若得知她不见了,必定会带兵来捉拿她,兴许她得到的会比上一次更狠的报复。
马儿一路向北疾驰,这一次有人护送在侧,比起上一次顺利许多,让危吟眉生出几分恍惚,觉得自己真的可以逃出去,直到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踏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嗒嗒嗒——”
赫赫的马蹄声,如同刀剑一般锋利,穿破了冬日的冷风,清晰地回荡在雪地里,让人不寒而栗。
她看着身边的人转头朝后看去,又一个个面上露出惊色。
危吟眉身子僵住,好像猜到了什么,继续策马奔驰。
他终究还是赶来了。
身后的骏马,到底是行军的战马,奔驰速度比他们快得多,马蹄声踩在地面上,犹如击打着鼓面,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此起彼伏。
危吟眉转过头去,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看到那支队伍如潮水涌来。
那人驰在最前方,高高坐于马上,一身玄色的劲装,凌厉而威严,俊美无俦的面容天生矜贵,却因神情显得不近人情,眉间已经凝结了一层冷霜。
那冰凉的眼神,化成了一双利箭朝她射来。
危吟眉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继续加速策马,她绝对不可能与他回去。
贴在她脸上人皮面具不是特别的牢固,就快要掉下来,她腾不出手去戴,弯下身,去自己的行囊里摸索一物。
身后传来士兵的命令声:“摄政王在此,还不快快停下!”
危吟眉一身长裙,衣袂在风中飞扬,发丝飘飞如流云,哪怕她乔装过,谢灼依旧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谢灼加快速度。大宛的天马驰走极其快,几瞬之间,所有的马都被甩在了身后,谢灼越过了她周边所有侍卫,与她几乎只差一丈。
危吟眉转过视线:“谢灼,你答应过让我离开的。现在我必须走了。”
她的声音随着风传来,多么的轻啊,又这样的温柔。
可下一刻,她从身侧的行囊拿出来一物,对准了他,扣紧了机关。
刺骨的风吹来,谢灼看着那只箭弩,身子完全地僵住,冷风灌入衣袖,衣袍猎猎作响。
谢灼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危吟眉拿着箭弩对准他的那日。
冬日的艳阳明媚,她捧着箭弩,另一只手指尖拉弓,轻轻扣动机关。只要她松开,那只短箭必将洞穿他的胸膛无疑。
策马疾驰的谢灼,抬起头对上危吟眉的眸子。
她没有带面具,眉目炽艳,眼里如血,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雪,衣裙在冷风中吹开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仿佛一阵风来,便能将她那的花瓣吹碎开。
她脆弱柔美,又这样冷硬;她说过喜欢他,却又这样的绝情。
朔风吹卷,风声呼啸。
危吟眉拉满了短弓,那一刹那,羽箭从箭弩中飞出,声音疾转如风,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
血沿着马背溅落在地上,开出血色的花来。
谢灼跌落下马,广阔的视野中,看着危吟眉收起箭弩。
她用力扯着缰绳,对身边人道:“走!”
没有回头,义无反顾。
谢灼跪在雪中,捂着受伤的肩膀,想起在北疆被流矢击中时好像也是这样,他跌落下马,无数人朝他奔来,他被巨大的疼痛淹没,周遭一切喧嚣都沉寂下去,眼前浮现的只有她。
马儿扬起飞雪,茫茫然的天地间,朔风吹去她的马蹄印,只余下了他一人……
她当真极其听话,将他所有教她的东西,都学了十成十。
谢灼感受到了一丝刺骨的痛楚,分不清是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痛,喉结紧绷,仰起头自嘲低低地冷笑,声音压抑着:“好危吟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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