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在灭殇老人的挽扶之下,暗云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只见一个背着大葫芦的老者向他们走来。
老者穿着寻常百姓惯穿的玄色布衣,头发已经花白,年纪看起来也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只不过他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浓浓的眉毛像是不经意沾染了一点冬日的雪花,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只不过此时他的眼神一阵冰冷。老人同样留着一缕花白的胡子,但是跟灭殇老人相比,他的胡子显得蓬松而微带散乱。
暗云的目光很自然地盯住了他的手,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手,手指很长,纤细而有力,骨骼形状轮廓异常分明,双手虎口处裹着一层像是鳞甲般的坚硬老茧。有眼光的武者都可以看出,这是一双使剑的好手。
“老酒虫,有消息了吗?”远远地,灭殇老人对葫芦老者问道。
老人轻轻摇头,一言不发地走到两人身旁,咚的一声坐了下来。暗云感到地面传来一阵颤动,天知道他背上的那个葫芦有多重。沉默了片刻,葫芦老者解下身后的大葫芦,崩的一声拔出一个金属盖子,双手举起大葫芦,将葫芦中的酒缓缓倒入口中。那流动而出的酒拧成极细的一条线,没有一丝晃动,仿佛那个大葫芦被巨力完全固定住一样。
暗云再一次望向那双手,肌肉自然绷紧,没有丝毫颤动,力量之大力度控制的精准令暗云大为惊叹。
“小伙子终于醒过来了,你可是睡了三天三夜了。”葫芦老者轻轻放下葫芦低声说道。
“三天?我已经睡了三天?”暗云望向灭殇老人。
“对,你确实已经昏迷了三天。”老人微微一笑说道,“对了,想必你还没见过这老家伙,他就是剑神青凤。”
“剑神?!”暗云又是一惊,接着他想起老人另一个身份,青帝的爷爷。
“老人家,你是青帝的爷爷?”暗云忐忑不安地问道。
老人缓缓点头,“小伙子,你知道青帝的下落吗?又或者,你跟我说说最后一次见他的情形。”
月光下白得刺目的披风,震慑心魂的染血身影,那触目惊心的一道刀伤……
这些片段再一次刺痛暗云的灵魂,他沉沉地低下头,无声啜泣。
青凤老人眼角微微一挑,也没有说话,沉着脸望着汹涌翻腾的黑云。
突然一声熟悉的狼嚎响了起来,沉浮在呼啸的风中,亦幻亦真。
“逐影!”
暗云猛地抬起头。
远方的大地上,一道白色的影子像风一样狂奔过来。白狼快速起落,完全不见一丝受伤的迹象。而在它背上坐着一个年轻人,狂烈的猛风扬起他身后的披风,染着暗黑的血迹,多处破损,却依然跃动出欢乐得意的气势。而这样一个身影却在暗云的眼睛里变得模糊。
咚的一声,大葫芦猛然落地。青凤老人站直身子,眼睛紧紧地盯住远方那张年轻的笑脸。
“嗷!”嘹亮的狼嚎响彻天地,一道白影从三人头顶上快速闪过,半空中年轻人轻灵翻身悠然落地,他半跪在地,背后一个醒目的帅字画龙点睛般衬托着这个潇洒不羁的身姿。
青凤老人疾步上前,凌厉抬脚,往青帝的屁股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去。
“哎呀!”青帝狼狈倒地,满脸尘土,帅气的形象荡然无存。
“那个混蛋敢踹青帝少爷……咦,老头子!”待看清眼前的老人之后,青帝双目圆睁惊讶地大喊道,连脸上的灰尘都忘了擦。
老人也不回话,直接跳到青帝身上,双手抬起,对着青帝一顿暴打。
“哎呀,臭老头你在搞什么……喂喂喂,打归打别打脸行不!”青帝惨烈地哀求道。
终于一轮暴风雨般的狠揍之后,老人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起来吧,臭小子!”
青帝狼狈爬起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庞上又是红肿又是青淤,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
“叫你喝光老头子的好酒,五瓶顶级白月光叫你小子给糟蹋了!”
“什么五瓶顶级白月光,青帝少爷什么时候喝你的酒来了?!”青帝愤懑地高叫起来。
“梦影城天下第一帅的五瓶顶级白月光是你偷喝的,没错吧?”青凤眯着眼睛问道。
“嘿!这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何况,这哪里算是你的酒了!?”
“要是你不偷喝,那就是我的酒!”老人双目圆睁,右手高高举起。
“别别别!”青帝护着脸连忙后退。
“你就是因为这件小事把我打得怎么惨?”青帝的表情极其郁闷。
“小事?这是让我最为生气的事!至于你还做过什么好事你自己心中有数。”青凤冷哼一声,冰冷的眼神看得青帝一阵心寒。
“我……我自问没有做出有辱家族名声的事情来,至于被美女骂作流氓之类的事情,想必青帝少爷还比不上你。”青帝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说的并不是那些事情。”青凤轻叹一声,目光落在云天之上,“你的银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