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谷最高峰,黑云蔽天,风啸千里。
紫月静静站立天地之间,深邃的目光落在遥远的云天之上,脸上的神情像是被寒意禁锢,不见一丝悲喜。
此情此景正是困扰冰神多年的梦境!
冰河站在紫月身旁,局促不安,欲言又止。
“月,回去吧,你若是再不回去月之国就亡国了……”
“月之国亡国不见得就是坏事。这两百年来,月之国为东玄带来太多苦难。”紫月的语气极为平淡,就好像跟冰河谈论着遥远的历史。
“那你想过月之国的人民吗?若是亡国,他们的下场会是怎样?”
“……不是还有月王么?有月王在,月之国怎么可能会败,他不是扬言三年之内一统东玄么?”
“月王终究是一个人,他不是神,何况之前和你一战他受伤未愈。这一次六个国家联合攻打月之国,月之国纵然强大,但也未至于能够同时应战六个国家。上个月月王受六大总帅围攻,强攻之下伤势复发,险些丧命。”
紫月的眼睛微微一动。
“月王至今卧床不起,实力最强的飞蓝将军已离世,在一个月的苦战之中原本八大红王将军如今只剩三人,你认为单凭三个红王将军能支撑多久?”
“你父亲,冰魔将军……”
“已经阵亡……”冰河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完,如果你不肯回去,那么我将会担当月之国总帅。月之国是我们的故土,我不会眼睁睁让它覆灭。”
冰河绝然离去。
紫月的目光长久落在云天之上,他又想起多年前在云之国边境小城的一幕,那个老妇抱着死去的孩子绝望痛苦的情景。
不管谁胜谁负,战争之中痛苦的永远是百姓。
紫月闭起眼睛沉沉地叹息一声。
月之国边境,千里黄土一眼望不到边际。
已经是冬天,寒风呼啸之下偶尔尘土飞扬,一层又一层尘埃如同薄纱一般覆盖上那些早已冰冷的尸体。
这里已经是月之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六国盟军步步推进,月之**士奋勇抵御,万千将士几乎是以自己的尸体为砖石,筑起拦截敌人的城墙。最后的三个红王将军披伤上阵,依然难以力挽狂澜。
而正当六国盟军即将攻破防线之际,紫月的及时赶到化解了盟军势如破竹的攻势,双方再一次进入相持阶段,这相持之下又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以一人之力足以改变战局,这就是东玄狂热尚武的原因,红王级别的将领甚至能够享受到亲王般的待遇。
黄昏再临,一天的战事已经结束,将士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营歇息,很多人往地上一躺便睡熟过去,像是突然死去一般。四处炊烟袅袅,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感受到一丝宁静的美好。
一个多月来的战场经历已经让紫月感到心累麻木,每一天死在他手上的敌军将士不计其数。曾经他渴望将灿烂的笑容挂在东玄每个人的脸上,却不成想最后他成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到底,拯救生命终究需要以毁灭生命作为代价?
心深处淌过一丝沉重的无力感,命运再一次将他推到一个令他进退两难的境地。
“在想什么呢?”
萧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紫月回头看去,只见萧阳端着两碗热汤向他走来。紫月木然接过汤碗,喝了一小口之后,又望着天边那渐渐失去光亮的一片橙黄。
当初,听闻冰魔将军阵亡的消息,远在秘明岛的冰河连忙赶回月之国,随行的还有她的丈夫萧阳。眼看六国大军疯狂反扑,月之**队节节败退。不得已之下,冰河拜托萧阳协助月之国将士,而她自己则前往遗梦谷说服紫月回来参战。
“也没想什么,就是有点想念遗梦谷的日子罢了,平静,与世无争。”紫月喃喃低语,头脑中又展开遗梦谷的画卷,那贫瘠之地在他看来是一处美好的世外桃源。
“是想念你的媳妇是吧?”萧阳嬉笑一声调侃道。
紫月微微一笑,也没有否认。
“冰河回来跟我说了,她说你在遗梦谷成亲了。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事情,你小子可真够快的。对了,你是如何遇上你妻子的?你回来这么久了我也一直没机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