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之也不强求,治病医人这种事,别说是他栾之,就算是宁细言,本也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得他医治的,这都是看心情。
私下里弓月和栾之提起:“他再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多久,天命册子上他的寿命是多少岁来着,我忘了看了。”
栾之看了她一眼,半晌后深吸一口气:“我压根就没留意这个。”
“……”
“……”
到了晚上,弓月召天枢,天枢不应,召天玑,天玑不灵。
弓月恨的牙痒:“这两个家伙,平日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到用得着你们的时候,死到哪里去了!”
门外突然有动静,弓月惊觉,无声踱至门边,提着心妨将门一拉,心气立即一松。
幽青的月光下,一片银辉轻洒,赵飞水单薄的身影潇瑟的如同是个魂魄。
弓月目光一缩。
怎么院墙那边住着的人,都喜欢不走正门翻墙过来说话吗?
“你会医治他吗?”
弓月未踏出房门,只是笑道:“他的病不在身而在心,一心求死的人,谁生拉硬拽也是无用。”
“可你是他的妻。”赵飞水有些激动,却不知为何压抑着并不上前,始终站在阴影里,让人瞧不到她的神色,不知是不是也是如她此刻微抖的身体一般慌乱。
“那就更不需要他人忧心了。”弓月淡淡的笑了笑,疏离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可是他怕是命不长了……”赵飞水仍旧不死心。
“那守寡的也是我一人而已。”弓月依然淡笑。
“然后呢?”
“然后?”弓月道:“还能有什么然后?”
“他死了,你呢?”
弓月深吸一口气,面容静了下来,微笑淡了一些:“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问问你自己?”
吱呀,弓月将门掩了上,任那不速之客在树下站着守着。
反正,也不是站了一天了。
弓月觉得水凤和红索的这一世,让她甚是心口发闷。
上一世陈诗云和李无行太激烈太血性,这一世生为江湖儿女,却没想到反而这般扯肠挂肚。
搞的这么悲情。比楼子里的戏本子还要苦虐。这是何苦。
这二人不过就是一墙之隔,大不了私奔而去一走了之就不必这么虐心。
却是和栾之这么一段日子的安排下来,让这二人没得法子做的出来这种事。过得了他们二人心中那道关。
在安无仪和赵飞水的心中,柳紫君与宁细言明明心中牵系着对方,却是坚守着那道院墙,谁也不会去跨过去。谁也不会做出任何逾越之事,哪怕是各自成了自由之身也是一样。
像柳紫君与宁细言这样青梅竹马的多年之情。都从未点破说破恪守礼数恪守家中安排恪守所有教条,安无仪和赵飞水这样看着,每日就算是隔着那道院墙并不言语,只是舞舞剑抚抚琴这样的诉说情意。也让他们二人觉得比起柳紫君与宁细言之间的感情来说,他们二人太不耻了。
上一世,她与栾之锁着他们的身体。这一世,她与栾之锁着他们的心。
安无仪的身体越来越弱。栾之后来就带着赵飞水每日都会翻墙过来,煮面这种事赵飞水比较擅长些,也就接了手,后而每次端到榻前,却是迟迟才将汤碗交递到服侍的丫环手上,而后许久才会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却并不看床榻。
对于赵飞水给安无仪做饭食这事,栾之倒是不以为意,常常微笑以对,江湖上依旧腥风雪雨,再没了无名少年大杀四方,魔教死灰复燃,外面的世界越来越混乱,也只有在这一道围墙隔开的两个府邸有这样片刻世外的逍遥。
赵飞水的气色也一日不如一日,精神头是有的,却是脸色差的难看。
柳紫君这个肉身是个中好手,看着赵飞水面上的粉一天比一天白,妆容一天比一天更浓却难掩没有血色的脸,并不言语。
风云变色的时候,江湖上又爆出了消息,赵飞水原来竟是那无意教教主的私生女,而无意教被无名少年所破,现在复兴,整个江湖都在搜寻赵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