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书姑娘,我们现在上山么?”少年疑问地问道。
“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姐姐呀!”小姑娘红书尖声入耳,这个三弟不太上道,有点烦人嗫!
小姑娘嘴里嚼着糖,双手捧着荷叶包裹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少年拿着家伙事跟在后面,一高一矮上山去了。
山顶未至将至的地方,少年将布裹子和秃秃的扫把放在一块石头上,掸了掸身上灰尘才继续往上。
顶峰上有一座主殿朝南,几处阁楼依峰而建,高低错落。
红书将少年带到亭边便自己坐在亭阶上自顾自吃了起来。少年对着亭内作揖起身,亭内香炉飘出袅袅香烟,使人心神宁静。少年并未看见不远处崖边那道倩影,只有淡淡香味飘来与亭内香气和在一起,让人如痴如醉。
亭内那人白发飘然,垂至腰间,是山顶这处飞仙观的观主,每月扫山的月钱便是他发给自己,所以每月月初都要上山一趟。
白发道长极少走出凉亭,更少言语,向来对少年十分冷淡。当初姐姐突然病逝,少年知道是这位道长让镇长将本来是由镇上各条街各派一名少年轮流扫山的活计交给了自己,所以自己才得以维持生计,度过那段艰难日子。
自己六年扫山,从未扫完,道长也从未出言责备,只说尽力扫便是,月钱从未少过。
少年对道长十分尊敬,仅次于姐姐和教姐姐读过半年书的白先生,还要高过他素未蒙面的父母。
红书抿着吃完糖的甜唇儿,跑进亭内拿出两个东西交给少年,是一个装满钱币的袋子和一封信,袋子里是上一个月的月钱,信还不知,所以少年还在等待。
“我记得过几天便是你十三岁生辰吧,到如今你却连个名字都没有,哎,天意弄人呀!”
“那封信是给镇长的,劳烦你路过青龙街的时候送去他府上,若你不急,可以去学堂找白先生问一问,他学识高,也许他会帮你取一个名字。”
“明日镇上会来些客人,你早些来扫山。”亭内,道长话语不多,就只三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眼见道长语尽,少年便与低头吃糖的红书致谢,向亭内拜别,一日同仙游,两袖透香风,就此下山去了。
少年在山脚摘了满布裹子野果,将果子在河里洗净后,把扫把放在桥头木板下,顶着日头向青龙街一路南去了。
那座青龙街最高大的府邸大门紧闭,一旁开着一洞小门,门前有个鼻孔外翻的油光汉子卧在竹椅上,怀里抱着个大茶壶,呼噜震天响。
少年走上阶去,安静立在汉子一旁。过了稍许,听得两声轻吟,汉子食指捅了捅鼻孔,将手指在椅子一旁蹭一蹭,又在胸前蹭了蹭,可是眼睛仍是闭着,两手提着茶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下肚,又翻了个身。
少年立时咳了咳,轻声说道:“常管事,我这里有一封飞仙观道长给镇长的信。”
汉子姓常名宠,听得少年声音随即转过身来迷糊说道:“喔,知道了。”
常宠接过信,看这小子还杵在这儿,兴致缺缺,一脸不耐烦又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有件事找白先生,我就在门口等他就行了!”少年退至门口一侧说道。
将茶壶放在一旁,汉子站起身来吼道:“咋地,你杵在这儿要和我抢饭碗么,我这儿可养不起你,白先生这会儿还在授课,你可有得等。。。。。。”
汉子正说着话,开门声响起,一个身影从正门跨出,白衣无双,散发归束,身姿天然,望之若临山水,欲近之,入目若朝阳微月,欲亲之。
若世间有仙,在这等身姿之前也会黯然失色。
可偏偏这人面容却是生得丑陋,五官搭配地离谱出奇,似一张绝世画卷却将颜料打翻。难免让人叹息,老天竟会与世人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这位便是飞仙观道长所说的白先生了,不过听说不是小镇本地人,是镇长十六年前替小镇从外地聘请的乡塾教书先生,一直住在青龙街的镇长府邸内,镇上人都称白先生,据说和那姓千的道士是旧识,千姓道士素日直呼其“白九”。
因为白先生教过姐姐半年蒙学,姐姐就能教自己识字,还教会了姐姐很多有道理的话,所以少年心里十分尊敬这位白先生。
但每次见过白先生后也会难免感叹,明明身姿潇洒,一派神仙气度,却就是生得一副丑面容,果然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么?
至于一丈观那开口没好话的千道士说白先生什么
郎艳独绝天外天,
散发去冠遮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