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媒人过府,谢老爷子亲自吩咐媒人去宋府提亲的事宜。
正说到下聘礼单的时候,金管家忽然慌张进来,对谢老爷子道:“老太爷,西岭何将军来访,说要与老太爷见上一面。”
谢老爷子微微皱了眉头,心里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西岭使团自两年前来到大晋京城,便在京城当中的使馆所住了下来。身份最高的宝晶公主进了宫中,咸宁帝为表重视和对西岭崇佛的尊重,在宫中修了供宝晶公主念经礼佛的佛堂。西岭人尽皆信佛传佛,咸宁帝也宽容地让西岭人在京城传扬佛祖教义。
如今两年过去,西岭使团始终没有表露过他们这一次破天荒地来访大晋到底是何用意,咸宁帝也没有过问,仍旧好吃好喝招待着西岭诸人。
朝臣之中已开始有了不满。
西岭的何将军是护送西岭宝晶公主前往大晋的使臣,与谢家素来没有交集。来谢家所为何事,谢老爷子毫无头绪。
让媒人稍候,谢老爷子先去见了这位何将军。
何将军年约四十,不苟言笑。西岭男子多剪短发,以对佛祖示意自己会剔除身上的烦恼和错误习气,去掉骄傲怠慢之心。
因崇佛,西岭人多半性格温和,不喜纷争。
何将军虽然不苟言笑,但礼数很足,与谢老爷子见过礼之后,他从容地坐在了客座上,客气地道:“公主体弱多病,自谢明琛谢太医医治后,多有好转,在下替西岭感谢谢家仁厚医术。”
谢老爷子含笑道:“将军过谦了,能为公主诊脉问病,替公主分忧解劳,是明琛的福气。”
谢老爷子说的当然是客气话。就心里上来说,谢老爷子压根就不希望谢明琛和宫中的女人有太过的交集。
玩心眼,谢明琛远远不是她们的对手。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可偏偏这位西岭的宝晶公主却是回回染疾,必让谢明琛问诊。
西岭送来的这位宝晶公主是来联姻的,但两年过去,宝晶公主仍旧没个着落。咸宁帝没有将其纳入宫中,也没有指婚给任何一位皇亲贵胄,似乎仍旧在观望西岭的用意。
谢老爷子很担心自己孙子和西岭的人接触太多。
何将军道:“公主来大晋两年,如今也已适应大晋的生活。日前向大晋陛下提出择驸马,钟意于谢明琛谢太医。”
何将军说到这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香囊来,递给谢老爷子,道:“此中乃公主所种佛树所结佛果子,待谢太医收下,与公主拟定鸳盟,成为夫妻,便可将佛果子在大晋种下。”
谢老爷子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手中的香囊。
这香囊比一般男子随身佩戴的香囊要大些,五指张开恰好能将其外缘拖住。中间高凸起的圆弧表明着这里面的确有个球状的东西,便是何将军口中的佛果子了。
谢老爷子望向何将军,将香囊往前递了递,道:“公主厚爱,只是……明琛已有婚约,怕是要有负公主了。”
何将军微微皱了皱眉,面相露出一丝凶恶来:“谢太医不要诓骗何某,佛祖云,勿妄语。在下打听过,令孙还未有婚约在身,没有和任何一户人家订立鸳盟。谢太医此言,莫非是看不上我西岭公主?”
“岂敢岂敢!”谢老爷子忙道:“公主博学宽厚,在西岭受人爱戴,只有明琛配不上公主,何来公主被嫌弃之说?”
何将军面色缓和了些,道:“既如此,那谢太医便准备迎娶事宜吧,大晋陛下的圣旨应当明日便到。在下不多久留,这便回使馆所去了。”
何将军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干脆地离开了谢府。
谢老爷子眉头深锁,沉默地看着手里的香囊,良久之后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来人啊,去请少爷过来。”谢老爷子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