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不冷不热的天气,不至于让新娘子热得花了妆,或者冷得瑟瑟发抖。
樱珠从早上起就一直很紧张,她额娘安慰了她好多次也不顶用,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在这一天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连进宫那几天该做什么她都想好了。先要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给送了,她给永和宫的大小主子都备了一份,然后是安排宋氏——这是她额娘教她的,说要给她立规矩,不是那种欺负人的规矩,而是让家里头分工明确的规矩。
她是福晋,宋氏是格格,格格是要给福晋请安的,可她不喜欢有人在跟前儿晃,那就得和她说清楚。
脑袋里头想得清清楚楚的,等到要上花轿了,她就一头雾水了。
爱新觉罗氏就安慰她:“德妃在外头是出了名的和气人,四阿哥也是重情重义,你这样紧张做什么?倒显得咱们家里害怕一样。”
樱珠回想了一下那天和德妃说话的时候,德妃温柔的模样,突然就不紧张了。
她额娘这才笑了:“这才对嘛,往后你出了门就是四福晋,皇子皇孙的福晋,可不能像现在这样虚了,不然出门丢的是皇家的脸面。”
樱珠抱怨:“额娘总和我说脸面,才弄得我紧张起来了。”额娘出身爱新觉罗,当年祖上也阔过,所以很讲究排面,平日里的时候也很在乎脸面,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坠了皇家的名头,也会拿这些事情拘着她。
只是说归说,她心里还是尊重额娘的。
爱新觉罗氏就笑:“别怕,我女儿这样乖巧,不会有人不喜欢你,今儿宫里头叫人出来迎亲,乐安县主亲自来了,说明娘娘她们很满意你。”
话才说完,云秀就从外头进来了:“我来晚了。”
樱珠连忙起来:“不晚,这日头还早呢。”
云秀看了看她穿的衣裳和头上戴的头饰:“这样重的东西,脖子都快压弯了,快别站起来了,或者你要起来松动松动也行。”
樱珠也觉得头顶上重,颤颤悠悠地又坐了回去,两边还不算太熟悉,也就闲话几句家常,樱珠问起:“县主最近在做什么?”
云秀笑说:“整天折腾一点玩闹的东西罢了,不是什么正经事,去年你皇阿玛叫法国来的传教士办了个化学实验室,我最近无聊会去那边转转。”
这些东西在樱珠的眼里是很新奇的,她从小被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来培养,看的书是《女训》、《女诫》,学的是女红和管家,还从来没有接触过化学这东西。
云秀就说:“现在的很多西药都是通过化学反应做成的,这段时间他们还在做青霉素。”
青霉素的概念还是她提的,她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可以提出概念,真要让她亲自上手折腾出来的,都是牛痘和水泥这样稍微简单一点的东西,一旦涉及到化学反应,她就是个门外汉。
所以还不如把功劳让给别人,或者她从头开始自学,就跟当初学语言一样,但是她这几天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化学上的天赋,也就作罢了,偶尔会去实验室里给他们打打下手,记录分析一下数据——这个才是她最拿手的地方。
樱珠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产生好奇的情绪。
她很明显地察觉出来了,云秀和她们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并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反倒有一点感慨。
心里头羡慕着,她也就不紧张了。
整个流程走得特别顺利,樱珠也坐进了阿哥所里。
云秀回来的时候和云佩说:“我都瞧好了,没出什么差错。”
阿哥们成亲,是只在阿哥所里摆小宴,叫兄弟们喝上几杯,永和宫里默许了让云佩她们也可以摆一桌,请上两个相熟的朋友,云佩和别人都不太亲近,所以只叫了布贵人和张氏,还有已经迁宫出去了的章佳氏,胤祚他们都去阿哥所赴宴了,只剩下了冬韵和扎喇芬,还有章佳氏生的两个女儿,恰恰好坐了一桌。
布贵人就调笑:“云秀这是不放心么?还是想着提前打探好成亲是个什么流程,将来好熟悉一些?”
云秀脸通红:“好哇,拿我开起玩笑来了?”
她们几个关系亲近,言语间也没那么在乎所谓的尊卑,章佳氏也只有在这儿才能放松一点,就也跟着笑。
正说着话的时候,外头有太监通传,说康熙来了。
云佩她们都愣了一下,过后赶忙去迎。
康熙从外头走进来,看见她们就说:“朕没打扰吧?”
就算真打扰了,她们还能说什么不成?心里头腹诽,面上还是恭敬的:“不打扰,皇上怎么有空过来来?”
康熙说奏折看累了,想起今天胤禛成亲就过来瞧瞧:“那些个小子们肯定都玩疯了,朕去了反倒拘着他们,就不过去了,顺便来瞧瞧你。”
云佩看他好像挺高兴的,就试探着开玩笑:“胤禛成亲,皇上您作为他的阿玛,可准备了新婚礼物?”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谁知道康熙竟然还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胤禛年纪也大了,既然都成亲了,以后也是能当家作主的人了,这当家作主的人没有事情做可不好,从今往后就让他到户部去当值吧。”
虽然这是早就已经料到的结果,可真分到手里的时候还是值得高兴的。
别的不说,户部可是大肥差,别人抢破了头也不一定能进去,虽然胤禛一进去也不会担任什么特别重要的职位,可到底名头上是好听的,而且胤禛年纪还小,这个时候去户部可以多学一学,等到将来年纪大了,说不定就能在户部扎根了。
云佩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酒,不过嘴上没有说得特别好,笑盈盈地抱怨着:“还说是新婚礼物呢,谁家的新婚礼物是才刚成亲,就要把爷们送去办差的?”
康熙哼哼:“得了便宜又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