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高速路的两岸渐渐景致萧条。
轰隆隆——
一记白光之后,雷声滚滚。
简浔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糖糖最怕响雷了,每次响雷她都缩我怀里发抖。”
想起女儿使劲往自己怀里钻,用稚嫩的声音嗲声嗲气的说,“妈妈,糖糖怕,雷公公好吓人哟!”想着想着,简浔轻轻的笑。
“我告诉她不要怕,妈妈会保护她。那孩子会捂着耳朵使劲摇头,她说‘一个妈妈不够,还要爸爸’。”
她在回忆,在陈述,用微笑来支撑那段幸福的往事。窗外雷声轰鸣,禇昑恩感觉心口像被尖利的东西挑起,抽丝剥茧一样的疼。
“小浔,我不是真要和你抢糖糖,其实我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后悔得恨不得以死谢罪,可又不能死,女儿还等着他。
后悔?
简浔默默听着,缓缓,脆弱的唇角虚弱勾起,是悲凉,是感慨,是一种透心的酸,痛心彻骨。
说到后悔,自己何尝不是?如果当初答应糖糖,女儿还会丢吗?
人呀,总是在固执的选择之后,才知道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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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好开心,因为自己表现良好,叔叔今天带她进城。
翻山越岭,徒行近两个钟,细长的泥土路终于与灰白的柏油路相接。
头发长长短短,参差不齐,糖糖身上穿着哥哥小时候的衣服,破了好多大洞,奶奶帮她用碎布连了补丁。好在鞋子是自己那双漂亮的公主鞋,只是此时一双女娃娃的鞋子穿在糖糖这个“小男孩”的脚上,滑稽可笑。糖糖脸上糊了一抹锅底灰,看上去脏兮兮的。她的身后还背着几乎和她身子一样大小的竹筐。
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呼救,有电话的地方就可以给妈妈打电话。
小小的糖糖此时心中有个大大的冒险的决定,找个机会,逃!
家里没烟了,张军来镇上买些回去,最重要是和那女人碰头。一路上,他把糖糖盯得很紧,这可是他四千大元买回家的儿媳妇,闪失不得。
糖糖眸珠儿骨碌碌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和叔叔等在市集口,没多久迎面来个阿姨。糖糖不知道她是谁,只见她盯着自己看,然后又和叔叔嘀嘀咕咕,眼神还时不时瞟自己,好像在算计什么。
这里的人说话根本听不懂,自己说话,她们能听懂吗?不能求救,这样会惊动叔叔。
糖糖看身边熙熙攘攘赶集的人,他们神情好冷漠,像村里那些叔叔阿姨。
不多会儿,女人离开。糖糖又跟着张军东游西逛,竹筐里装着东西,沉甸甸的,糖糖背脊都快挺不直。抬眼看身边的人,摇头晃脑,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悠闲惬意。
糖糖平时要做许多活儿,原本白嫩的肤色已经晒得黑黄黑黄,加上她一身小男孩装扮,最重要的是小镇上的人只把那则震惊全国的寻亲启事当电视看,当谈资聊,根本没人想到此刻被那么多人疯狂寻找的小女孩居然就在他们这个偏僻落后的镇上行走。
口音浓重的镇民唾沫横飞聊着他们感兴趣的所见所闻,市集喧哗,摩肩接踵。一旁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叼着叶子烟,气定神闲下象棋。
“站着别动,老子过去看看。”手指弯起来狠狠敲了几下糖糖的小脑袋,张军丢下一句话,几步移过去看下象棋。
糖糖抚着被敲疼的前额,眼珠子溜得飞快,对面:z市双叶乡日丰水管专卖店
有地址了!
糖糖庆幸自己认识那么多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