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在小被子里的舒甜甜不仅仅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毕竟,三千年后灭世的大魔头,已经不是极端了,而是已经反人类了的大boss,对她说想开点(?),太挑战她的世界观了。
床上多出了一个典雅的茶几,虚渊老祖狭长的凤眼眯起,端起了茶杯,黑色的大氅如流水散开,一边拂去茶沫儿,神态漫不经心、眼神却又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舒甜甜。
本来情绪上头的舒甜甜满脑子都是我好惨,可是被他盯着,愣是被盯了一点身为奸细的自觉,多少有点紧张。
但是似乎,对方没有要鲨她的意思?可两个人一直不说话,多少有点尴尬,舒甜甜半天没憋出个字,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附和一下大魔头刚刚的话。
复仇小火苗熊熊燃烧的舒甜甜,脑瓜子已经开始在狂转了,其实仔细想想,她虽然是个奸细,但是因为现在那个三个月的约定,也算是帮大魔头做事的人,怎么着也算是他手底下的临时工吧?
她确实不是那种日天日地的性格,可是她觉得这口气不出了,她就会天天琢磨着给想送她去死的天机宗下致死量泻药。
可是她人微言轻,面对天机宗这个庞然大物自然做不了什么,连报复都像是挠痒痒;就算是她这一次真的死了,他们甚至只需要轻飘飘的感叹一句是她的命就行了,任何代价都不需要付出。
可是,那她差点就那么白白的,被杀死了。那她那么拼命地活下来,不是为了改变自己早死白月光的命运,只是为了换一个死法么?
不,她才不干!
她越想眼睛越红,许久,才终于闷闷地憋出了一个问题,
“那个,我父母是你杀的么?”
喝茶的虚渊老祖瞥了飘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剑一眼,龙骨剑瞬间心领神会,立马飘过来了,义正言辞道,
“区区凡人,还需要主人动手?主人在二十年前陷入了沉睡,你如今不过十八岁,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舒甜甜并不太意外剑会说话,吃惊的大概只是龙骨剑竟然是大魔头的剑。
听到这句话舒甜甜微微松了一口气,舒甜甜不觉得他有骗她的必要。而且……天机宗捡到她的时候父母没踪影了,既然没人真的见过父母被杀,大概全是天机宗编造来骗她的,说不定,这一世的父母侥幸活下来了呢?
她红着眼睛对大魔头道,“您等一会儿。”
她蹭蹭地跳下了床,跑了出去,又哼哧哼哧地从外面摘回来了一朵赤炎花回来。
她伸出了手,在他面前摊开给他看那朵花,然后催动枯木逢春——
下一秒,单朵的赤炎花那火红色的花茎上,竟然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花苞在生机的催动下飞速饱满,然后……开出了两朵小花。
姬无恕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漂亮的金色瞳孔,几乎是一瞬间变成了竖瞳。
两千年里,龙血开出的赤炎花永远只能开一朵花,时间一长就会凋谢,如同他的生命力一般流逝不在。他早就已经接受了如此的命运,甚至不甘都快要消失了,只是变成了冰冷的恨。
因为没有未来,所以那点不甘毫无用处;因为知道会随着生机的流逝,和赤炎花一样,迟早会被折磨而死,所以一切都变成了刻骨的仇恨。
可两千年后,在她的手心,开出了两朵花。
舒甜甜没有注意到青年的神色,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赤炎花往他面前凑了凑。
在醒来的时候舒甜甜就隐约觉得自己的修为蹭上去了一大截。
虽然这心魔劫掺足了水分,可是能够骗过天道,自然也会让度过劫的舒甜甜得到一些进益。
所以舒甜甜很快就发现,枯木逢春竟然进阶了。她虽然没有试过,却十分笃定自己可以让赤炎花开花。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她听见了对面的青年问她,语气漫不经心,“所以,你想要换什么?”
舒甜甜捏紧了拳头,红着眼睛抬头,
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好听至极,却不徐不疾地打断了她,
“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
翻译想开点,别和自己过不去。
要是她真因为这件事想要杀光天机宗,是真的会激发心魔、万劫不复的。而她现在神魂本来就不稳,如果钻了牛角尖,后果不堪设想。
他凉凉道,
“要报仇可以,但要因为一时意气就要放弃自己的道心……看来你的道心,不过如此。世间深仇大恨之人比比皆是,若要各个都要执着成心魔,岂非人人身陷地狱?”
“你年不过十八,还有大道无涯,若要报仇,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