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鹤声眼睛盯着葛剑柏道:“葛师兄,可叹萧帮主一世英雄,却死在你们的阴谋之下。当然,单凭你自己,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说吧,你是怎样勾结上那人的?”
葛剑柏把头拧向旁边,不发一言。
钱鹤声冷冷地笑一声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你一定认为除了你们,这世上再无人识得‘蛇液番木鳖’了!”
葛剑柏听闻到“蛇液番木鳖”几个字,顿时圆睁了双眼,嘴唇抖动,脸色灰白,像泄了气的皮球。想说什么终于又忍住。
钱鹤声道:“你不用再说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一切。你一定奇怪,那人明明告诉你,除了你们,世上无人再识得此毒,是也不是?”
葛剑柏忍不住道:“既然你已说出‘蛇液番木鳖’的名字,我也自知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只是那人说过,这种毒药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当世除了他师兄弟二人,再无第三个人知道这种药物。他们研制出此毒后,并未使用过,因这世上值得他们使用此毒对付的人实在少之又少。那人的武功、见识均是武林中顶尖的,他自也不屑于欺骗我。”
钱鹤声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倒不错,此人确是武林中少有的奇才,就连我师父、二叔也很看重他,但他说天下再无别人识得此毒,那也未免太小看天下英雄,太小看灵鹫宫的“医典阁”了。宋金两国大战在即,可惜他走上了邪路,贪图富贵,一心一意想要巴结金人,替金人卖命。却忘了自己的祖先也是中原人!”
葛剑柏道:“那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不想要锦衣玉食、地位显赫?”
杜天豪在旁怒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应凭自己的能力去搏求功名利禄。你想求富贵,别人倒也不能阻拦你。可你干出这等卖国、背叛师门、杀师欺祖的禽兽之事,别人便容你不得。”
葛剑柏翻了翻白眼,却不做声了。钱鹤声道:“我那晚去见上官剑南,听他说了那人前来笼络萧帮主的事,我便疑心是他。后来我见到了二叔,也见到了二婶,就是西夏银川公主。知道自她离开西夏皇宫后,白驼山庄庄主欧阳峻便也离开皇宫,不知去向。我心里便有九成把握,此人定是欧阳峻!”
原来西夏政局不稳,朝廷内几派相斗甚剧,大大损耗了国内实力,数次与大宋作战都败下阵来,人心思变。李清露公主见终归还是拥护她弟弟李秉常做皇帝的多,于是也寒了心了;再加上心里始终也放不下与虚竹多年的感情;痛下决心离开了西夏皇宫,回天山灵鹫宫与虚竹重归于好。
钱鹤声见二叔虚竹与李清露公主破镜重圆,自然也为二叔高兴。二人又到灵鹫宫的医书典籍库中查了足足两日,终于解开了铁掌帮帮主萧天逸的死因:那番木鳖又名马钱子,种子含剧毒,若磨成粉末,取一定量混入饭食中,可令人心脏律动急促,爆裂而死。然若以金环蛇之毒浸泡百日,二毒相融,便形成极慢性毒药“蛇液番木鳖“,人服用三次以后,毒性便入心脏,却并不立时发作,在人体潜伏百日以后,骤然爆发,立时四肢僵硬,不得动弹,片刻后毒发身亡。
钱鹤声便推想萧天逸必然是早中“蛇液番木鳖”之毒,到那日考较上官剑南的武功时,适逢毒发,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中掌身亡。因他死前恰好中了那一掌“铁掌千钧”,于是所有的死亡表现都为被重掌力震死的模样。但其实即便他没中这一掌,片刻后也会毒发身亡。然而铁掌帮中又没有用毒高手,哪里识得其中的玄机?
事情至此,钱鹤声已可断定这擅使蛇毒且武功绝顶之人,必是白驼山庄中的二位庄主之一,只怕多半便是大庄主欧阳峻。那么他口中的“王爷”,也必不是大宋朝廷中的王爷了,因欧阳峻与大宋朝廷有深仇大恨。按目前形势来看,女真人所建的金国风头最劲,野心最大。这个王爷便多半是金国的王爷了。
想通了这一节,钱鹤声便要快马加鞭赶到铁掌帮告知杜天豪,然而虚竹问他,眼下萧天逸的仆童六安已死,追查铁掌帮内的内奸便没了线索。即便查出了内奸,那欧阳峻也一定在关注着铁掌帮的动静,若欧阳峻亲临,谁又能抵挡得了他呢?
钱鹤声便央求二叔出马助他。虚竹甚是疼爱这个师侄,担心他的安危,于是便随钱鹤声前来,助他一臂之力。路上二人商量出了一条计策,由虚竹穿上白衣,以黑布罩面,打扮成上官剑南所说的“那人”模样,去逐一试探铁掌帮的几名武功较强的弟子。因武功不济的弟子不会生如此坏心,那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何况欧阳峻也看不上眼,不会同他勾结。这一试,大弟子陆剑雄过了关,三弟子葛剑柏却果然露出了马脚!
钱鹤声是提前见了杜天豪,与杜天豪商议好的。有了杜天豪的配合,葛剑柏的同屋师兄弟才被支出去,今晚只留下葛剑柏一人,才方便试探于他。若葛剑柏没有问题,那么对余下的几位师弟,也会照此办理。
至此,萧天逸的死因才算是水落石出。然而钱鹤声的心里却一点儿也不轻松。铁掌帮的叛徒既是葛剑柏,那上官剑南呢?上官剑南自然就不是有心逃出铁掌帮,而是被欧阳峻挟制出去的。上官剑南又会被欧阳峻带到哪里去了呢?或者已死于欧阳峻之手。眼下这还是个谜。即便上官剑南侥幸未死,但要想从欧阳峻手中把他救出来,势必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钱鹤声只觉得头脑发胀。勉强对虚竹笑笑说:“二叔,您老人家辛苦了。好在我们顺利完成了第一个计划。您老人家连日来辛苦,先去歇息一会儿吧!”
虚竹笑了笑,点点头。杜天豪就派人把葛剑柏押了下去,关到地牢里。两名弟子刚押着葛剑柏出门,杜天豪突然想起一事,叫了一声“啊呦,坏事!”
钱鹤声忙道:“杜师伯,怎么了?”
杜天豪道:“那地牢万万不能关押葛剑柏!因上次关押上官剑南,欧阳峻已经从这里救出了上官剑南,当然可以再救出葛剑柏。我们应该换个地方关押葛剑柏!”
钱鹤声却眯起了眼,摇摇手道:“杜师伯,切不可给他换地方关押。我要的就是他来救人!”
杜天豪瞧瞧他,又瞧瞧虚竹,他毕竟也是见多识广的铁掌帮多年二当家的,也就懂了。
杜天豪要带虚竹和钱鹤声到后院休息。钱鹤声却轻声道:“杜师伯,给我和二叔找两件铁掌帮弟子的衣服换上吧。”
杜天豪犹豫道:“这个,虚竹先生是贵客,到我铁掌帮中,我怎忍心让虚竹先生受委屈?”
钱鹤声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本来我想一人去看守葛剑柏的,可是若是那欧阳峻到了,我也接不了他的三招两式的呀!只好委屈二叔,送佛送到西了!等把上官剑南救回来,此间事情办得圆满了,我再向二叔敬酒赔罪!”
虚竹和杜天豪皆是大笑。都知只好如此。若那欧阳峻亲身到来,那除了虚竹以外,的确无人能挡。杜天豪不禁面色黯然,对虚竹道:“如此便有劳虚竹先生了,天豪心中实是惭愧。自师兄遇难,我铁掌帮中的确是群龙无首,没有能镇得住场的。眼下只希望能早日救出二师侄剑南,让他早日习练了镇帮神功‘铁掌心经’。我帮的兴衰存亡,此刻全都寄于上官剑南一身了!”
虚竹道:“杜师兄不必心焦。我与萧帮主也曾有数面之缘,很是投机,我也高攀算是萧帮主的朋友。等寻回上官剑南以后,我也会与他切磋一下武功,互相提高长进一下。”
杜天豪大喜,他知虚竹既如此说,便是瞧在自己已故师兄的份上,要指点指点上官剑南的武功。灵鹫宫宫主的武功,天下钦服,对上官剑南来说自然是天大的福分了。当即向虚竹施大礼谢过。
当晚虚竹与钱鹤声便换上了铁掌帮帮众的衣服,在地牢里看守葛剑柏。却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钱鹤声只睡到正午才起,和虚竹共用了点饭食。见左右无事,那欧阳峻也绝不会白日里前来。他是年轻人心性,便想着在铁掌山中走动走动,就跟虚竹说了一声,准备独自到铁掌山上上下下游历一番。
逛到山腰,见到有一座亭子,上面写“观云亭”。这观云亭当真是个好所在,四面地势开阔,亭下绿树环绕,还有一条溪水流经溪旁,叮咚有声。
钱鹤声负手立在亭边,见此地景致甚好,便来了兴致,想在此做几个吐纳,把“九阳神功”练上一趟。师父乔峰教的两门武功中,降龙十八掌他已经颇为熟练,运用自如,可这九阳神功他只练至第二层,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
钱鹤声按“动静之机,在于阴阳,总归神聚,气势腾挪……”口诀刚开始疏导体内真气,忽听周围隐隐传来呼救声音,钱鹤声皱皱眉,稍稍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却未见到什么。正准备重新练习,那声音又叫了起来,这次稍微更清楚些。
钱鹤声听着那个声音,身形一纵,往身后的树丛后绕了过去,几个起落,便到树丛后,那声音就更加清晰了。他循着声音俯瞰,原来山后距自己所站之处六七十丈之地,有一处断崖,断崖边再往下的峭壁上,竟然挂着一个人,那人身着的红衫飘动,倒似是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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