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边走边念,“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春天,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
在春天,野蛮而复仇的海子,就剩这一个,最后一个,这是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子,它们一半而于一家六口人的嘴,吃和胃,一半用于农业,他们自己繁殖。”
诗还没念完,暮色的腿突然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阿榛赶紧蹲下来,看着暮色的脚底不知是被什么利器划伤,有鲜红的血液渗出来。
他看了看毫不在意的望着面前的湖水的暮色,叹了口气,“暮色,你的脚受伤了,痛不痛,我们先回家看医生好吗?”
暮色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似的,望着面前的湖水,用之前的语气接着说,“大风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榛生见她没有反应,便从背包里拿出手帕给她擦伤口。听到这里,帮暮色擦伤口的手停了一下,却又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暮色仿佛浑然未觉似的说,“阿榛,我总觉得我的人生已经混乱不堪,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可以继续的希望。像你们,心中总会有一些人或者一些理想,一些光明的东西,照亮你们的内心而有勇气继续前行。而我孑然一身,就算拥有再多也是一无所有,那么,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棒生只觉得内心一恸,给暮色擦着伤口的手重了些,又有一些血液从伤口里渗了出来,他看到后,立刻着急而惊慌的问,“暮色,你疼不疼呢,是我不好,下手重了点儿。”
暮色转过头来,看见他那张心疼的脸,心底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她摇摇头,“不疼,我都不知道疼的感觉是什么了。”
榛生怕再弄疼她,便松开手,将她的脚轻轻的放在她脱下来的鞋子上,“暮色。”
暮色却不再理他,直接打断他说,“阿榛,你说有一天,我会不会也跟海子一样呢。”
阿榛听见她这样讲,慌张的拉住她的手,“暮色,你不要乱想,也别乱说,不仅我们看到会心疼,叔叔知道的话也会很难过的。我们不是说过,要让他放心吗?”
她听到这里,突然抱紧双腿,将脸埋在膝盖里,不停的问,“怎么办,阿榛,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啊,我是好不了了的。”
周榛生看着他这样,心里的难过翻江倒海的涌出来,他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暮色别怕,暮色乖,有我在呢,你不是一无所有,无论你怎么样,你都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的。”
暮色趴在他的怀里,没有哭出声来,只是肩膀偶尔一抖一抖。
榛生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说,“暮色乖,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怕不怕啊。”
暮色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着榛生近在咫尺的脸,哽咽的问,“会吗?”
榛生看着她的眼睛,坚定而毫不犹豫的说,“会的,你要相信我,有我在。”
暮色懵懂的点点头,看着紧锁眉头的周榛生,忍不住就伸起手来想要抚平他的额头,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只是横在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