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安靖帝觉悟虽然高,个人也掰不过整个时代的大腿——周围的人不配合。有皇上多这几句话,倒霉催的小男宠怕是活不成了。
蓝田王听话地收回了鞭子,对于安靖帝而言,他下达命令,弟弟听话罢手,这就够了,他已经获得了作为拯救者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后面的事情,皇上不需要知道。也不会有人让他知道。
地上鲜血淋漓的男宠很快就被人搬走,地毯换了一块之后,车厢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按例,谢家子弟过了五岁就该入家学,寄奴因为和尚的预言,一直没有上学。不过,这几年我们寄奴也没有荒废。他四岁的时候,就爬到桌上,由王妃教他练习写字。后来王妃身子不好,就由我和父亲来给他开蒙。”谢铭动听如琴弦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冷寂。
楚昭也对抱着自己的安靖帝说:“嗯……娘亲说,说因为寄奴聪慧,她担心鬼神都会嫉妒,把寄奴从娘亲身边抢走。所以不让离开她身边。”
安靖帝笑着捏了捏楚昭的小鼻子:“夸自己聪慧,不害臊的小笨猪。”
楚昭赶忙分辨:“是娘亲说的。”
说着楚昭就滑下安靖帝的膝盖,模仿谢茂雅的模样,说道:“我虽说有丈夫,也同没有一样,如今一生所寄,只在这个孩子身上。”
安靖帝听了,便沉默下来。他也不傻,知道鬼神未必会偷走聪明的小孩子,可李家和太后绝对不能容忍一个早慧的世子殿下。
摸了摸楚昭的小脑袋,楚旭没有再说什么,只从腰间解下来一块美玉递过来。
“寄奴百日之时,朕有事未能到场,今日便算作是初回见面,仓促之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在手头。便与寄奴一块我随身长佩的美玉,是先皇亲赐与我的,据说极有灵性,能够辟邪挡灾。”说着,楚旭理好丝绦,亲自给楚昭戴上。“等寄奴长到十岁,朕再来接你去宫里玩。”
或许安靖帝不是个好皇帝,不是个好丈夫,将来也不可能是个好父亲,但楚昭却很感激他。正是因为他自带的天然一种圣父属性,优柔寡断的行事手法,喻王和世子楚昭才能活下来。
有皇上金口玉言,谢铭便带着楚昭告辞离去。
等谢铭和楚昭离去之后,蓝田王问楚旭:“哥,你真要去见谢家那个小泵娘?”
安靖帝瞪他一眼,不悦道:“那是你未来的小嫂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好了好了,哥,你不会真看上那丫头了吧?”楚恒靠过去,不怎么开心地摇着楚旭的胳膊撒娇。
安靖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起来:“上次在宫里见过,也只是平平。谁知此女却大有意趣。前几日,楚琳那野丫头突然派人来对朕说,谢家女如何如何清丽动人,对朕又如何如何一往情深……你说,朕要是不去会一会小美人,便也枉称风流天子了。若是再惹得美人憔悴神伤,更是大大的不该。”
蓝田王不由咋舌:“我还以为世家贵女都和王家那群母夜叉一样端着,想不到还有这样知情知趣的女人。”
安靖帝道:“再者说,你看我们阿昭,多么可爱。便是为了孩子,也要和世家贵女结亲才好。”沉吟片刻,楚旭继续道:“寒门士族的争斗由来已久,若是朕与士族贵女结亲,生的儿子便既有寒门李家的血统,又有世家门阀的血统,由他继位,或许就能止息这场无谓的内耗。”
蓝田王是个变态,审美却很正常,听了前半段不由点头。可听了后半段,蓝田王撇撇嘴。他虽然不学无术,也觉得皇上太天真了一点,寒门和士族的争斗,绝非老哥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左右还有舅舅在,大哥也未必能如愿。蓝田王也不是蠢货,就没有出言反驳,只一味点头称赞罢了。
过一会儿,让开蓝田王的那队仪仗,谢府的车队方再次移动起来。
六月间的太阳,到后头也十分毒了,楚昭刚才全神贯注的运用读心术,又被日头晒了一会儿,此时难免疲惫。
进了王妃的车架,有丫头上来给楚昭换好短襦。他便躺在凉席上,丫鬟在旁边轻轻送来一阵阵凉风,不一时就迷糊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清凉寺里。
楚昭醒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卢老夫人和一个道士说话。
“无量寿佛!老夫人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夫人小姐玉体贵安?小道这几日闲来无事,便仰天望气,只见谢阀上方的白气越发浓厚,是富贵绵长的兆头,主家宅平安,今日一见,老太太气色果然越发好了。”
卢老夫人笑道:“天师道老神仙说的话,必然错不了。老神仙近日也好?”
道士笑道:“好。今上向道的心一发的诚,天下太平有望啊。”
楚昭心里先给这道士打上一个妖道的名头。天师道什么的,一听就是邪教。
卢老夫人又问:“痴道人可在观里,一向身上好?前日端午的时候,我那里想做一场法会,派人来请仙长家去,怎么说不在?”
道士笑言:“可是不巧了,痴道人翻过年就去云游,连道观落成都不回来。皇上上回还念着他呢。老夫人家里的事情,我也去信都说了,痴道人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已经跳出红尘,便不能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