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五家离兴顺牙行不算近,三人走上约莫一个时辰,才来到他家中。
破旧的篱笆院落,柴门虚掩。
门口是与路面齐平的石头台阶,进院落得朝下走。
还未进门,顾兮兮先蹙起眉头。
纵观整条街巷,唯有王小五家是下陷三分的。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此地易积水,阴湿重。
而且积的都是些不能流动的死水,非但不能聚财,房檐随地势走向,比起两侧邻家皆矮上半头。
长此下去,只会破财。
进门后,两侧皆是柴火垛,摆放的杂乱无章。
正对门的是灶台,其上简单搭置茅草棚,勉强不算露天。
顾兮兮眉头蹙的更紧,看来严州城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富裕,王小五家这房子,还不如王双花她们在大牛村那个家呢。
整个院落里,就一间堂屋,连个像样厢房都没有。
堂屋坐南朝北倒是正的很,只可惜地势太低,又被邻家压着房檐,能透进去的光亮少到可怜。
外面天色暗淡,王小五将顾兮兮、李君泽两人迎进堂屋后,立即掌灯。
借着昏黄幽弱的油灯光亮,顾兮兮瞧见桌上摆着没吃完的半个红薯,几张黑面干饼子,还有三碗野菜糊粥。
桌旁坐着个约莫三四十的妇人,见到是王小五,忙道:“小五你回来了,这二位是”
她好奇地打量顾兮兮、李君泽两人。
“娘,这是我们牙行的少东家和少夫人,少夫人是大夫,会些医术,听说您病了,就来看看。”王小五诚实说道。
顾兮兮忽的有些不好意思,说是登门看望,她和李君泽是空手而来的。
怪她,一心急着瞧病,竟把带礼这茬给忘了。
好在王小五他娘高翠香也不是矫情的人,她站起身,因起身过猛剧烈喘咳,却还不忘招呼顾兮兮他们道:“原来是李少东家和少夫人,快请坐。”
顾兮兮上前扶住她,礼貌道:“伯母不必客气,您快坐,我现在就为您诊脉吧。”
“好好好。”高翠香忙坐正身子,将手腕伸向顾兮兮。
顾兮兮能隐约闻到房间里有淡淡草药味儿,她蹙着眉头将手指并拢放到高翠香脉搏上。
几息时间,她已然探清楚脉象,发现病情关键所在。
“伯母,你喝的那药,是煮过五遍的药渣了吧?”
“少夫人神了,您竟连这都知道?”高翠香诧异道。
顾兮兮叹气,解释道:“是药三分毒,你那药渣煮水太多,药效早已没半分,剩下的都是对身体有害的毒性。”
“好在您抓的药本就是些平日常见的普通药材,倒也不会对身体影响太大。”
“只是这样一来,对您病情的恢复毫无益处可言。”顾兮兮语重心长道。
龅牙伙计‘唰’地红了眼眶,他拉紧母亲高翠香的手,更咽道:“娘,您一定得好好吃药啊,别光想着省银子,我这月工钱拿到二两银子嘞,肯定够您治病吃药的。”
“况且少夫人还说,她看病不收诊金的。”
高翠香愧疚,眼角褶皱堆积不好意思一笑,道:“娘就是觉得,喝过药渣直接丢掉太可惜都是钱呢。”
顾兮兮一旁叹息,她方才把过脉,高翠香就是积劳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