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栖悦突然觉得很讽刺,就如当年的她自己,面对一个亡国女,只能想到她的憔悴损吗?那得多闲的哀愁,才能无知如此。
她记得九炎落说过,这台屏风是无双公主的夫君在她家破人亡后,在战营里拿给她看的炫耀品,在那样的烽火连天中,无双公主断然哀不起她的容颜的恩宠吧。
那样才学艳艳的人物,国破家亡时候,感情还有那么重要吗: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安在?空自写丹青;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中名;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亡国之恨才适合她。
九炎落、瑞枫叶、权书函瞬间看过去,眼里带着深沉的揣测,似乎在看一个怪物。
权书函最终别有深思的撇开目光,看向手里的画册。
九炎落难得开口:“如果我是他,就杀了你。”吟出这样的哀痛复国之恨,焉能在床侧酣睡。
瑞枫叶顿时看向九炎落!目光阴冷如冰,但又有点点释怀。
章栖悦当没听见,继续咯蹦着她的坚果,心想,你还是把自己杀了吧,诗是你写的我只是念一念,果然是九炎落看问题,张口闭口都是皇权。
万静立即道:“悦姐姐真棒,谁说女子就不能豪情天下。”
权书函也开口了:“栖悦吟的对,当时无双公主面对这幅屏风,的确哀怨不起来,她的一生铿锵哀婉,但绝对不是因为宫闱之情。”
权如儿闻言咬着下唇垂下头。
权书函没有安慰她,思绪还沉静在章栖悦的诗赋中,仿佛看到战火连天时,一位无助的公主看着枕边人攻下她的家国,把这扇象征她美好生活、父皇宠爱的屏风放在她身边时候,她不甘愤怒的情绪。
红颜薄命,是带着民族大义和对国最后的敬重燃烧自己美丽的女子,如凤凰迎火,最终却被不容她的夫君谋划而死。
徒留青史下的一片叹息。
很快,第二题的前三甲被送来,无非也是从这两面入手,抒写无双的情感,她的国哀,可权书函却再看不下一句,评说的兴趣也没了,脑海里仿佛能看到那个女子燃烧自己却不可破的一生。
恍惚间,又像是章栖悦站在血雨腥风的战场,怒目红颜,美似红莲,而他执戟冲锋,要的不过是她嬉笑怒骂时,眼里全是自己。
权书函心里一惊,手中刚端起的白瓷茶杯恍然掉落,淋湿了三甲的词汇。
“哥。你没事吧?”
章栖悦也看了过去。
权书函突然不敢看栖悦的方向:“没事,没事……”
章栖悦撇开目光继续看向下面。
瑞枫叶把帘幕给遮全,怪责道:“不许想外探。”
“不要。”
“不听话就不让看。”
女孩不开心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权书函低着头擦拭着桌上着茶水,心里仿佛能看见她对瑞枫叶的一颦一骄,难怪枫叶走到哪里都不忘看着她,这样的女子,放在外面终究心里牵挂。
权如儿挪了过来,担心的坐到大哥身边:“没烫着吧?”
“没事,不过是小伤。”
章栖悦回到道:“你还是上点药,茶都洒你手上了还说没事。”那可是侍女刚倒的热茶,真不知这些男人在想什么,明明很疼还说不痛,那样就很英雄主义吗?权书函这方面应该最甚,因为他几乎没有缺点流出。
权书函急忙起身:“我出去整理一下。”然后谁也没看,慌忙离开,为自己刚才所想的画面震惊不已,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从未发现……
章栖悦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对九炎落解释:“那首诗不是我写的,你可不能杀我。”
九炎落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房里除了权如儿所有人都跟着笑了。
瑞枫叶更是捏捏她的鼻子:“想什么呢?谁都可能杀你,十三殿下最不可能,对他这点自信都没有,愧殿下对你不错。”
“是吗?”章栖悦仰着头看着瑞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