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多多的彩灯笼照得格外亮堂,在黑夜里微微有些刺眼。
玉珠茫然的顺着雪莹指着的方向,去往西北角的二层去瞧。
待等瞧清楚那扇开着的窗子前站着的两个人,微微眯起来的眼睛倏然睁开,神情大震。
左边是个穿着水红色曳地望仙裙的姑娘,真真是妖娆多姿,眉目含情,美的让人睁不开眼。在这种以色事他人的地方,如此风姿必定是当家花魁。
右边那个穿着玉珠昨日新做好的雨过天青色绣云鹤的长袍,英挺的眉目,在烛光下格外清晰。
雪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偷眼观瞧姑娘的脸色,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嘴快,
玉珠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人还是那两个人,绝代佳人千娇百媚盈盈一笑顿时万种风情,对面的男人便也跟着笑了。
马车慢慢悠悠地回了侯府,玉珠先去二夫人那里跪下请擅自离府的罪,她心里乱糟糟的,此刻恨不得二夫人恼了,让她去砖地上跪上两个时辰醒醒脑子。ia
可二夫人正忙着看一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又很大度的说“事从权宜,无须请罪”便让她回去歇了。
夜来风急,大风吹的窗棂咯吱吱直响,像是有人拿手一下下地拍着紧锣密鼓的鼓点。玉珠端着半碗甜乳酪一手支在案几上,默默出神。
“少夫人,公子差人来说,他晚上有时事要晚些回来,叫您先睡呢。”巧云进来禀报说。
玉珠点点头,算是应了,自从二夫人处回来就没说过话。
巧云不知道少夫人为何心情不好,见她闷闷不乐,便在一边哄着说:“今日我听外头人说,四公子从前包的一个小戏子,上门来找他,被四夫人破口大骂了一顿,给打跑了。那女子长得妖妖娆娆的,一脸的狐媚样,也不知有什么好的,偏四公子那般不成器的还竟喜欢那样的妖媚下贱坯子。”
巧云说着来给玉珠捶了捶肩膀,“还是咱们三公子好,人品端正,从来不会瞧见几个妖精就迈不动道。少夫人很有福气呢。”
雪莹在边上来来回回变了几回脸色,奈何巧云没瞧见,她又不好上去堵她的嘴,只能跺着脚去铺床铺。
玉珠脸上没什么反应,等雪莹铺上了床,就好好躺了进去,让丫鬟们吹了蜡。
她一动不动地窝着,脑子里却不断闪过在天香楼下瞧见的那一幕。
其实俊男美女很是相宜的……
而且她从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寻一个大美人的姨娘。
那姑娘生的特别好看,妖娆妩媚却并不俗,身段也极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跟画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玉珠想抬一抬嘴角,想勾出个弧度来,却未能成功,勉强抬起一点,很快就又落了下去。
其实,徐嬷嬷说得对,男人总是知道男女之事的。他不是不懂,大约只是不想在她身上懂罢了……
她记得从前老家里来人,总是要感叹一番陶大人身居高位,是高官显贵,但父亲常说,四品官在京中如过江之鲫,一捞一大把,实在不叫什么。
就像那些夫人常常夸她长得讨喜面容俏丽,但像她这般有几分姿色的,在这京中的后宅女眷中,也如过江之鲫,一捞一大把,实在不叫什么……
其实这事很好理解,有绝代佳人在侧自然是瞧不上她的。
他回来得不算太晚,在玉珠躺下小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带回了一屋子夜里的凉风。
晚间他很不喜欢叫几个丫头一起来服侍,闹得乱哄哄的。
自己掌了灯,在外盥洗完了,把外衣随便往衣架子上一扔,翻身就上了床。
“你今日怎么睡得这样早?”
玉珠蹭了一下枕头,往元永舒的方向偏了偏,“刚躺下没多久。”
她借着屋里微弱的光,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人,想起前些时候凡有人来探病,便见元三公子重伤未愈的模样,瞧着是如此的真实,全然不见他待人走后,如何的灵活精神。kanshu五
就如同人人都觉得他人品贵重,全然瞧不见他寻花问柳一样。
元永舒察觉到了小娘子今日一直看他,便也转过身对着她侧躺。
“想什么呢?”
玉珠淡淡说:“在想元三公子高门显贵,又是人人称道的俊杰,为什么要跟陶家结亲呢?”
元永舒微微一愣,不知她怎么无缘无故想起问这个,大约只是闲问,便坦诚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风头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肃安侯府本就有些太扎眼,又执掌部分兵权,姻亲若再过势大,难免引火烧身。”
“原来是这个缘故。”玉珠抿了抿嘴唇,语气没什么起伏,听着没有因此生气。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