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皇后又道:“我这几日还在想着淑恭的伴读也该选了,又有温恭的伴读也可以补上了。”
沈令嘉问道:“二公主原先的风波既然过去了,重新选宗室子女入侍便是;大公主那边原先是一家勋贵的女儿,如今秦家败落了,前朝皇爷又在处置勋贵,娘娘难道要动一动人选?”
臧皇后笑道:“小机灵鬼儿,就你知道!”便喝了一口茶,又道:“我是觉着外人总不如自己人好,宗室总比勋贵亲近些,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只是先帝末年宗室逼迫着先帝改立太子的事你也听说过,我如今挑宗室女给公主们伴读也不那么妥当了。”
沈令嘉道:“凭他宗室怎么亲近,难道还有嫡亲的表姐妹亲近?娘娘的臧家、贵妃的曹家都有嫡支旁支的女孩儿,选些进宫来陪侍也是一条好出路哩,她们不会不答应的。而且从前皇子选伴读都是从母家选,这么着,有姊妹的就可借着姊妹的伴读拉拢几家勋贵,虽然没大用,到底也麻烦。如今连带着公主的伴读一发都是从皇嗣的生母娘家选,反倒省事。”
臧皇后含笑道:“说得是,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又怕底下人说些变动的麻烦闲话,如今连你也是这么想的,可见那些有儿女的也能理解我的心思了。”
沈令嘉道:“娘娘还记不记得承平四年八月里,娘娘说要给淑恭公主选伴读的时候,曹娘娘想着要选些官家子?”恐怕曹贵妃还是一心想着要显赫人家的女儿来做淑恭公主的伴读呢。
臧皇后皱眉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回头问问她的意思罢——她这几年也好多了,不再那么两只眼紧盯着高门贵户了。”
沈令嘉一击即中,迅速脱身道:“我不过白提一嘴罢了,总都还是依着娘娘的意思办。”
臧皇后笑道:“得了,你一贯是有智计的,还是好生养好了身子,等生下了皇嗣继续回来替我帮忙的好,如今我就不大压着你干活儿了。”
沈令嘉也笑道:“那我就谢了娘娘的恩典了。”便退回明光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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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又到了腊八,宫里要赐下腊八粥给臣下们家里,妃嫔们家里离得近的也有粥喝。不少家里不在京城的妃嫔就四处走动,帮着家里在京城的妃嫔们想些使赐下的礼物更加体面的方法,也好一慰自己的思乡之情。
明光宫这里,施阿措与沈令嘉合计要往家里赐些什么东西,殷氏越听越胆战心惊道:“什么金珠宝器,那是咱们家能动不动就使的?有一碗粥喝,叫你爹、你哥哥嫂子弟弟都尝一尝也就够了。今年我能够守着我的闺女过腊八,这就比什么都强呢。”
沈令嘉笑道:“不是的,腊八往家里赐东西还牵扯着我的脸面哩,别人要攀比的。”
她话音未落,门外就听见一个声音:“良训在不?”
百合笑道:“雷才人来了。”便招呼道:“良训、宁则,雷才人来了。”
一时珠帘一响,门外进来一个浓妆丽饰的宫装丽人,穿一身鹅黄的衣裳,肩上披着猩红的斗篷:“妾来找良训与宁则说说话了。”
沈令嘉只得为殷氏引见道:“这是我们同一年选进来的雷才人,她家也是京城的。”
果然雷氏与沈令嘉和施阿措闲话了两句就道:“良训的父母如今迁来了京城,不知道腊八时候要往家里赐些什么呢?”
沈令嘉笑微微地问道:“才人赐了些什么呢?”
雷氏微带矜持地道:“不过是几匹妆花、销金的料子与些少金、银、玉石的杯盘碗碟罢了。”
施阿措算了算那得耗多少钱,不由得脸上抽搐道:“这么多东西?”你的份例得被掏空了吧?
雷氏却没听出来施阿措心下之意,只道:“给父母的一点心意罢了。”还露出了些得意的脸色来。
沈令嘉笑道:“我们也不过是些绸缎与顽器罢了,正说年下赐红珊瑚好还是白玉如意好呢。”
雷氏脸上的得意之色当时就没了:“红珊瑚?”
沈令嘉笑道:“不过是一株两尺高的盆景罢了。”
雷氏道:“那这么说还是白玉如意好些。”
施阿措接过了话头,也学着雷氏的矜持样子道:“只是那一支如意也不过是和田玉的,不是正儿八经羊脂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