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男人他说话间,血沫不断的从嘴里涌出。
那身光鲜整齐的衣服,现在已是被鲜血侵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一边苦苦哀求,一边用手捂住小腹处被刀捅穿破开来的大洞,另一只手挽着截流出来的肠子,徒劳地往肚子上的破洞里塞去。
“我给你钱,给你许多钱,你放过我吧!”
他看到吴义原本站立的身体微微一动,哀求声更加急切起来。
“别,别!我什么都没做,我还没来得及……”
男人那句没来得及强烈地刺激着吴义的神经。
吴义紧紧捏着刀柄的那只手因为愤怒,不断地颤抖起来。
“警察、警察!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啊!!”
终于,男人激烈的叫喊冲破了吴义那根紧绷的神经,他提起刀飞扑到男人身上,不断地捅刺着……
吴义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血红和男人那具犹如破絮般不停抽搐的身体。
……
“4031,入监。”
随着一声喊话,狱管打开铁门,把高高瘦瘦一人领了进来。
屋内的人这会儿都在,听到声响后,纷纷停止擦板儿,坐回自己的铺位上,把视线调到了门口,瞪着眼瞧着这新号儿。
“3362呢?”狱管看了眼屋内的情况后,皱着眉问道。
“老大在放茅呢。”
“对对……”
“老大快出吧,江教官来了!”
“那谁,四眼,快去把老大叫出来。”
被叫的是一个戴着挺厚眼镜的半大小伙子,长得挺嫩,身形也瘦小。四眼唯唯地应了一声后,穿上鞋就要往卫生间方向走。
只听个粗哑的嗓音大吼了一声:“他姥姥的,吵个屁!”
接着“哗啦啦”地抽水马桶的声响后,一个身形健壮的汉子呲啦着拖鞋从卫生间里慢慢走了出来,当走到靠门口空着上铺的铺位时,肌肉结实的长臂一伸,拽住上铺的栏杆,汗毛浓密的右脚同时在下铺床板上用力一蹬,直接翻身坐了上去。
沉重的身躯压得钢制的床架发出嘎吱嘎吱地闷响。
东虎,编号3362,八班的班头,同时也是这里的大铺,整个班的核心人物。
“哟,江教官,”随手在凉席上掰了根草篾子放在嘴里剔着,东虎含糊道:“什么事儿?拉屎都让人拉不痛快。”
“老实点儿!”那姓江的狱管不看他,而是对着一直安静站在门口的男人道:“4031,3号位下铺,以后你就住这屋了。”
瘦高个的男人点了点头,拿着新囚服,也不多说话,越过狱管就直接往屋内走去。走到3号铺位时,男人停了下来,下铺已经有人了,就是那个一开始被其他人叫做“四眼”的小伙儿。
“四眼”本名叫做何意满,看上去只有17、8的年纪,但其实是名牌大学的电子工程学硕士毕业生,刚工作就被原来的老板下了个套,写了个程序让人白赚了几千万后,人家跑路,他进牢房,入狱时也才不到23岁。
现在何意满有点茫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班里的铺位都是进来后大铺给重新排定的,反正不管大家满不满意这位置,都轻易是换不得的,况且他自己也没这个胆。但如果不换吧,眼前这个眉目清俊的男人虽然看上去面相不凶还很沉默,可进了这监狱,又有哪个是吃素的啊……
意满在这室最没发言权,悄悄地拿眼神往旁边瞅了瞅,想询问下大伙儿的意见,结果发现大家都在看其他的地儿,似乎没人理自己这一茬,他有点儿急了,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大铺,班头闲闲地躺在铺上,谁都没搭理,就翘着两条粗腿直晃悠,而何意满的那颗小心脏,也跟着这两条汗毛浓密地粗腿来回直打晃……哎哟妈呀,这世道,可不是人善就得被欺负么?
“咳,那什么……”清了清嗓子,刚想干巴巴地开口,就见面前那男人抬了抬本来低垂着的眼皮,略不耐烦地拿眼神一扫,就这么轻飘飘看似随意地一扫,何意满顿时有种犹如寒芒在背地针刺感,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根本就不是个普通人该有眼神,那是只有见惯了血、染了腥味儿之后处处透着股狠厉之气地眼神,这种人最最惹不得,号子里没人不清楚!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何意满少说也在号里待了几年,还能没点眼力见儿的?所以在男人的注视下闭紧了嘴巴,极其利落地收拾好床上的东西,滚去了6号上铺,和整个班里年纪最大的老王搭了个伙儿。
江仁见事情办妥,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出监,这时东虎一咕噜从床板上翻坐起身来,随口问道:“我说江教官,这小子什么来头?杵几下?”
江仁皱起两条粗直浓眉,心烦东虎这类老河底子对新号儿这么上心肯定是要来事儿,不过这走板儿也算是号子里的私下惯例,想管也没法管:“反正是大刑,多的别问,还有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嘿,这就是教官您的不对了,不管什么阿猫阿狗进了咱这八班,大家总该知道下来路吧?”东虎也不在意江仁的脸色,自顾自地说着,“要是混进来个杆儿犯,您说我这头板儿的脸,在其他班几个弟兄面前往哪儿搁?”
原本还安静坐成一圈的犯人们,听完东虎的话后,瞬间跟炸开了锅似得,吵吵闹闹的成了锅粥。
“对啊,江教官您就给咱班头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