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六爷想起来了,老夫人要走布铺后,为了安抚他,给了他一片荒芜的田地。
那块田地就在江边,年年被洪水淹没,没法种地,他早就忘到脑后了,没想到谢蝉一直记得。
用来养鸭子确实合适。
谢蝉来安州的时候,一路都在看岸边的鸭子,早就打算好了,“那地方正好在江边,最适合养鸭子。我这些天把这边渡头的茶肆饭铺吃了个遍,他们的鸭子都是腌的咸水鸭,咱们这个口味没有卖的。江边来往运送很方便,安州是个大渡头,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在这里停泊,船上的人坐那么多天的船,一下船,肯定想吃点好的,焖炉鸭一定好卖。”
谢六爷边听边点头,谢蝉出来玩一趟还惦记着这些事,真是晓事。
谢蝉和谢六爷商量好,又去找谢嘉琅,田地是六房的,铺子是谢嘉琅名下的,他们要先定好到时候怎么分账。
她找来算盘,盘腿坐在谢嘉琅对面,噼里啪啦一阵拨算。
“哥哥,你看这样成吗?”
青阳捧着一堆账本,站在她旁边,飞快记录,眉头皱得比山还高,他不擅长算术,还没算明白。
谢嘉琅已经看懂谢蝉在纸上写出来的算法,颔首,“你拿主意就好,有事和六叔他们商量。”
谢蝉知道他不大管这些事,合上账本,“那都听我的,哥哥你好好用功,这些事我来张罗。”
青阳两眼一亮,“九娘,这些你也能帮着看看吗,我整理了好多天,还没整理清楚……”
之前谢大爷无心管理生意,二房又一直在往铺子里安插人手,现在大房的账目混乱不清,光是谢大爷交给谢嘉琅的这一部分,青阳就看得晕头转向了。
谢蝉想了想,问谢嘉琅:“哥哥,我帮你看看铺子里的账目?”
谢嘉琅嗯一声。
过一会儿,又道:“慢慢看,不用急。”
谢蝉叫青阳把账本都搬到她房里去。
谢六爷听说,觉得不太妥当,对谢嘉琅道:“九娘还小呢,你房里的事还是别让她插手。”
谢嘉琅道:“没事,让她练练手,阿爹交给我的这些铺子不是家里看重的产业,我让她来管,没人说什么。”
谢六爷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表示反对。
看来大郎是真的不介意谢蝉的身世,连账目都可以给她练手。
焖炉鸭子鸭皮香脆,有股淡淡的清香,鸭肉软烂香酥,鲜嫩多汁,谢蝉请谢六爷帮忙起个招牌。
谢六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就叫天香鸭子吧。”
天香鸭开张那天,范德方果然带着安州所有掌柜上门贺喜,包圆了所有出炉的鸭子。
第一天来客都是来捧场的熟人,很热闹。
第三天范德方经过天香铺,叫伙计买几只刚出炉的鸭子带去船上吃,发现门口人头攒动,一眼看去全是黑压压的头顶,惊道:“这才刚开张,就有这么多人来买天香鸭?”
范家伙计笑道:“郎君,这是在撒暂呢!九娘吩咐伙计,第一个月连着撒暂三十天。”
“撒暂是什么?”
“我昨天问的进宝,进宝说撒暂就是铺子开门迎客,客人进铺子,不管买不买鸭子,伙计先请他们吃几块,客人觉得好吃再付账,不给钱也不要紧。消息传出去,好多人来吃。”
范德方脑子里飞快计算。
撒暂看着像是白给人占便宜,其实是吸引客流,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出名声,这可比吆喝要管用多了。再者一般客人脸皮薄,不会白吃不买,这次不买,下次想吃了说不定特意过来买,而且就算白吃的人多,敞开了肚皮吃又能吃多少?
范德方放下车帘,笑着点头,谢蝉的主意很好。
天香鸭的掌柜是谢六爷亲自挑的人选。
铺子里现在用的鸭子是从江边庄户人家买的,谢蝉叫进宝买一批鸭苗先送回江州,育种挑选,明年就可以用上江州那边的鸭子,不用派人四处收购肥鸭。
忙完这些事,谢蝉特地去了一趟安州最出名的普陀寺,求了一张签回来。
谢嘉琅要参加今年的秋贡,他没和谢家人说起过这事,谢蝉还是从文宜娘那里听说的,她心里惦记着这事,特地去普陀寺求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