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会用如此过激的言辞来刺激她。对不起,秦雪鸢。
“哦?那你又知道什么?连死人和活人都分不清楚,秦雪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以为秦雪鸢会在听完我的这些话后,狠狠地扇我两个大耳光,就算不是,也该大骂我一通。可是她非但没有这么做,甚至……还笑了起来。
带着泪水的笑,很美,也很令人心碎。
秦雪鸢微笑着,眯眼的动作,带落了眼眶中满溢的泪水,顺着她棱角分明的脸颊,一路顺延到她樱色的唇瓣之间。
她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敞开的大门处,看着冒牌货和小婉滢一同离去的方向,哽咽着说道:“我恨那个屠灭我无月楼的凶手,但真正让我将这份恨意推上顶峰的,是他的心狠手辣。”
说到这儿的时候,秦雪鸢再次看向我:“你知道,黄土中的那位‘师傅’是怎么死的吗?她被人割去了头颅!若不是因为那身衣物,与师傅贴身佩戴的那枚狐形玉饰,我不可能会犯认错师傅这种大逆不道的低级错误……”
那是我送给碧落的玉佩,是当年她在我面前以血起誓,誓死追随我时,我送她的信物,也是我视她为亲信的证据!她扔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独自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里。
我不知道秦雪鸢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管漠尘叫了我多少遍、踹了我多少次,始终,没有再多发一言。
要我怎么相信,碧落她……或许就是无月楼“已故”的楼主!
不过若是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自碧落十多年前离开幻月山起,她便用某种我无法得知的手段获得了无月楼楼主的位置,之后,她顺理成章地潜伏在无月楼内,同时,为了避开我的追查,还刻意分饰两角,以此来隐藏自己身份并逐渐施行自己的“计划”。之后,在这些年间,她查出了那个倒霉丫头的下落,并与冒牌货联手杀死了她……
好得很,为了对付一个重生的我,你们还真是费尽了心思,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我!
也是到了这一刻,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鄙夷的情绪。
我……当初为何没有喝下那碗孟婆汤?
重生,真的是正确的吗?
阴谋与背叛,难道我就是为了看到这些才回来的吗?倒不如从一开始便抹去一切,了无牵挂地再度轮回,来得痛快!
“漠尘……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替我照顾她……们。”
“你要去哪儿?!”
我没有因为漠尘的阻拦,而停下跨步出门的这一动作。
“冥府。”
我曾说过,漠尘是当今天下最了解我的人。
然而再了解也不过那一个度,一如此刻,我的一句“冥府”,毫无疑问已在他的意料之外,这一点,从他微怔的身形就能一目了然——虽然他已经做得几乎不动声色,但他终是忘了一件事。
我是幻月,我亦是最了解他漠尘的人。
他的此种反应也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所以,我只是简单地冲他笑了一下。
“没什么好惊讶的,生死有命。想我幻月从不信命,却也不得不在命理的玩弄下低头。漠尘,我现在就去兑现自己的誓言。不过一死……罢了。”
于是,一直到我缓步离开漠尘的视线之外,他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或许,他想要阻止我的自杀行为,但到底还是缺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或者说成是一个令我心悦诚服的“借口”比较合适。
一路苦笑,也不知是何时抵达的冥府,一众冥兵对我的阻拦,猝不及防地制止了我前进的步伐。
“冥府重地,不得擅闯,请阁下速速离去!”
……
这些鬼魂还真够通人性的,对待一个将死之人,竟是如此“礼遇”!
不让进,无妨。
我退后几步,眼看着这群家伙渐渐消除对我的戒备之后,懒散地席地而坐。
想我当初踏出忘川之时,究竟是为何不想轮回?难道就是为了回到人世,体验一回“众叛亲离”的感觉吗?
众叛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