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旷却是冷哼一声,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远处正提着袍子跑来的徒弟,与公孙钺相比显得无比的狼狈。他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徒弟,于是有些埋怨起公孙钺来:“你既然有马,还叫他走路,他若是不带路,大可绑了他拿刀威胁他带路。”
哪里有这样方式疼自己徒弟的?柳慎被他的话惊得笑出声来,一面说道:“这可不好,我家世子爷向来提倡,能不动手解决的事情,尽量不动手,何况这一路上令爱徒走得也很是欢快,采了药唱了歌,就是有点糊涂,好几次不顾生命危险跑到崖边采药,幸好我们家的人出手相救,不过令徒弟也真是糊涂的可爱,竟然都不曾发现,害得我们想要邀功也没个机会。”
于旷听到她这后面的一番埋怨,反而哈哈笑起来,一面抬起头来瞧他们夫妻俩。他虽然隐居在这山中,不过偶尔下山之时,便听人提起山外的事情。
这个说话的女娃娃,想必就是那无名庄子里的主人了,听说她在几年前闹饥荒的时候,就把山外大片的田地买光,价格也很是合理,没有半点趁机讹人的意思,冲着这一点,于旷对于这柳慎的映像就极好。
后来她找来流民给人落户,把田地租出去给他们,又赠送一年的粮食,让众人没了后顾之忧,安心给她种地,此后不必在吃了上顿忧下顿。此举比他救百人积的德都要多,税赋她自己缴,而且前阵子听说她要在南麓山建造私塾,交不起束修的人家可以勤工俭学,这一点也很得于旷的赞赏。
“师父!”百里岸已经跑过来了,头发凌乱,满头的汗水也自不必多说,总而言之与这衣冠楚楚的夫妇相比,他是无比的狼狈不堪了。
他张着口要给于旷解释,却被于旷瞪了一眼:“快去洗一洗吧,都成了什么鬼样子。”
百里岸无比的委屈,不过见到师父并没有暴怒,这便松了一口气,“那徒儿先去洗簌。”一面望了公孙钺夫妻一眼,满脸的怒意。
柳慎一笑置之,公孙钺也并不理会,如此反而显得他小气了许多。于旷看在眼中,却还是心疼的维护着自己的弟子:“他虽然是百里家的人,不过自小跟我在这深山老林一起,并不暗世事,二位也大可不必防备着他。”
公孙钺确实没未怀疑他的动机,只是很疑惑的提了一个问题:“百里家在东辽也是数一数二的显赫贵族了,却愿意将家中的嫡长孙交到你的手中,这又是何意?”
于旷还没张口,柳慎就笑道:“先生可别说百里家以后打算改行悬壶济世,所以让孙子来学医术。”
于旷半张着嘴巴干干一笑:“我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既然先生这样以为的,那么姑且就算百里家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此番我们来此,想必先生心里是有数的吧。”柳慎说着,转头朝盐湖那边望去,目光落在那边缘处啃食盐泥的小兽,缓缓笑道:“先生是有颗仁慈之心,这山里若是有神的话,定然也会敬慕先生的。”
于旷也瞧了瞧那些小兽,“既然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为何还要来?”若是有大批的人进了这山里,那么那些小兽可能就没法安心的在那边啃食了,甚至还会因此丢掉性命。
“若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先生到时候可还会阻拦我们?”山里的飞禽走兽需要盐,他们人也需要盐。公孙钺扬眉问道,口气悠然,趁着这一丛绿竹,反而让人很容易误会,在次清修的人大概是他。
于旷却是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好法子?”何况他就算信得过公孙钺,却也信不过随着公孙钺进山的那些人。一面将火塘上的竹筒撤下来,又重新架上一个。
显然,他准备了好几个人的晚饭。
“这盐湖并不小,大可划分开来,用高墙隔开,先生以为如何?”这样人兽互不相犯。
这个也算法子?于旷白了公孙钺一眼,朝盐湖瞧去,那么大的一面湖,如何割开?嘴上忍不住有些讽刺他的意思:“你若是真能将此湖一分为二,我也不在拦着你们。”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望到时候先生不要反悔才好。”公孙钺的这个法子听起来像是孩子们说的玩笑话一样,可他还真就打算用这个办法,而且至于用什么割开,他已经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