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官剑南的地牢里出来,已经是深夜里。钱鹤声似乎颇有心事。他慢慢地走回自己住的屋中。陈小七就住在他的隔壁,这是杜天豪为了方便小七照顾他,特意安排的。
陈小七听到钱鹤声屋里的响动,便从自己的屋里出来,给钱鹤声泡了一杯茶,又去打了些热水端过来。
钱鹤声品了品茶,虽不是甚么名贵的茶叶,却香气扑鼻,很对自己的味口。便对小七道:“小七兄弟,难为你这么晚了还要照顾我,在此多谢啦!”
陈小七腼腆地笑笑,道:“钱大哥才是辛苦呢。只要你能查出师父遇害的真相,小七给大哥做牛做马都行,哪里敢提什么辛苦!”
钱鹤声点点头,道:“我必定尽力……”正要问什么,门外咚咚咚地响了几声。门并没有关紧,显然来人敲门是为了礼貌起见。钱鹤声便大声道:“请进!”
进来的是铁掌帮大师兄陆剑雄。他三十五六岁,五短身材,说话粗声粗气的,手里居然抱着一个酒坛子。他前面和钱鹤声照过面,钱鹤声认识。陆剑雄后面跟着个二十岁的年轻汉子,瘦瘦高高的模样,拿着一个小包。陆剑雄跟钱鹤声见过礼后,介绍道:“这是我三师弟葛剑柏。”
钱鹤声便和葛剑柏也见了礼。陆剑雄道:“钱兄弟此来为我铁掌帮之事辛苦了。我兄弟二人怕钱兄弟晚上孤单,便来陪钱兄弟说说话!”说着把酒放下来。那葛剑柏便把小包也放在桌上,打开来,原来是几样下酒菜,卤肉、花生什么的。
钱鹤声急忙道谢。陆剑雄道:“说什么谢,是寻常的粗酿酒。本来应该买些好酒来招待钱兄弟的,只是师父逝去不久,实在也没心情下山去买好酒。不瞒钱兄弟,这些日子来,我师兄弟等都是滴酒未沾。但又怕钱兄弟受委屈,便从帮中专事清扫杂物的老林头那里拿了半坛酒来,钱兄弟就将就些罢!”
钱鹤声是海量,平日在丐帮中只要没有紧要公务,每晚都要喝上那么三五碗。来铁掌帮这两天,饭食自是不错,但帮主萧天逸刚逝世,帮中气氛肃穆,杜天豪又不善饮酒,饭前只是略略相劝,钱鹤声不便痛饮,便索性直接推辞了。的确是嘴里淡出鸟来了。
钱鹤声便邀陆剑雄与葛剑柏坐下同饮,陆剑雄道:“我兄弟二人今日就不陪钱兄弟了。以后方便时机再同钱兄弟不醉不归。今日只陪钱兄弟说说话。”钱鹤声便不再相劝,自己暂且也不喝。请小七帮陆、葛二人泡了茶。
陆剑雄把茶盅端在手里,问道:“钱兄弟这几日可查有甚么眉目了么?”
钱鹤声道:“并无进展,此事当真是疑点甚多。”
那陆剑雄却道:“依我看,师父千真万确便是被上官剑南这混蛋一掌打死的,那日我们师兄弟九人都是在场的!”
钱鹤声一愣,问道:“那上官剑南作为二弟子,平日跟萧帮主定是没有甚么冤仇了,否则萧帮主恐怕早就清理门户了。那上官剑南为甚要这么做呢?”
陆剑雄道:“冤仇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失手伤害了师父倒是可能的罢?师父平素对他要求甚为严厉,也许他心里早是有怨气的,发招之时便会使尽全力,师父也许没想到他会全力出这一掌,故而仓促之间不及招架。”
钱鹤声见陆剑雄言语中对上官剑南颇为猜忌,心中动了动,却不动声色地转脸对葛剑柏道:“依三师兄之见呢?”
葛剑柏进屋与钱鹤声见礼以后,一直未言语,只是在听着大师兄说。眼下见钱鹤声问起,便叹了一口气道:“我平日里对二师兄是甚为尊重的,也佩服他的武功在我们师兄弟中是最高的。但是那日我也在场,看情形,二师兄即便无心冒犯师父,但出招过猛,也许是失手间伤害了师父!”
钱鹤声不置可否,道:“那依二位之间,此事该如何处置?小弟只是奉命协助查证,最终只能是向杜师伯建议,请杜师伯定夺。二位师兄直言无妨。”
陆剑雄与葛剑柏对望了一眼。陆剑雄道:“此事重大,我也不敢多言。不过依我愚见,如查出来上官剑南是存心相害,那自然是要诛灭叛徒了。若他是失手害了师父,即便是无心,我铁掌帮也绝不能容下他了,当废去武功,逐出师门!”
钱鹤声道:“二位师兄的想法,小弟懂了。小弟会向杜师伯建议的。”
钱鹤声又向二人问了些萧帮主近些时日的一些情况,三人又谈了一个多时辰,陈小七在里屋为钱鹤声整理好了被褥,然后过来候了会儿。他领杜天豪之命,要照顾好钱鹤声,做得十分尽职。陆剑雄见太晚了,便站起身来,向钱鹤声拱了拱手道:“如此,那不多耽误钱兄弟休息了,我二人告辞。”葛剑柏也站起身来。
钱鹤声把二人送出门外。进屋来坐在凳子上发了会儿呆。他心中已有计较,明日早上,便要去跟杜天豪禀报,他要单独见一见萧帮主的贴身仆童六安。
第二日早上,钱鹤声便早早起身,去找杜天豪。杜天豪正在院中练功,面前置有五个真人大小的铁人。钱鹤声不便上前,远远地站定。杜天豪早已看到钱鹤声进来,便停了下来,招手让钱鹤声过去。
钱鹤声见几个铁人身上密密麻麻地印有多只铁掌印,深有数寸,不禁赞道:“杜师伯的铁掌功果然名不虚传,晚辈佩服!”杜天豪一笑道:“贤侄不需过誉,你的降龙十八掌才是天下至刚至猛的掌力,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钱鹤声忙垂手道:“晚辈岂敢!”然后便把要去单独见一见六安的要求跟杜天豪说了。
杜天豪道:“我既已委托你来协查此事,那么你想见谁、查谁便由你自行决定好了。贤侄干嘛还这般客气?”话虽这么说,心下仍是对钱鹤声大为赞赏,这孩子年纪轻轻,却甚懂礼数,武功又高,真是难得。
钱鹤声一笑,道:“只要是涉及到铁掌帮中之事,我自然要先请示杜师伯然后再行了。”
杜天豪点点头道:“六安原是服侍我师兄的,住在后院。你让小七带你去便是了。”
钱鹤声便回来,让小七带自己去找六安。到了后院一栋高大房屋,知道这原是帮主萧天逸所居之所。小七站在院中叫:“六安,出来,钱大哥要找你!”半晌不见六安出来,小七便领着钱鹤声往一间偏房里去。
到了偏房门口,二人瞧见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人,面冲里面墙壁,身上还裹着被褥。小七大声道:“六安,你是越来越懒惰了,怎么到了此时还没起床?”伸手去推六安肩头,那六安只是不动。
钱鹤声见情形不对,急忙抢过身去,左掌护着身体,右手板过六安的上身,两人都呆了,只见六安面色僵硬,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嘴角渗出血迹,早已经没了呼吸。
钱鹤声解开刘安上衣,果见六安前胸赫然印着一个掌印,显然六安是被掌力震死的。陈小七却惊恐地叫起来:“铁掌千钧!六安是被我帮的铁掌功震死的!”
钱鹤声的心一沉,道:“这果真是贵帮的铁掌功?”
陈小七笃定地点头道:“定然是铁掌功!因为铁掌功发招之时,与别派有所不同,并非均匀使出。力道全集中在拇指根处。”
钱鹤声低头仔细察看,果然那掌印在拇指根处隆起,其他地方却只是轻轻淡痕。正想说什么,外面脚步声大作,有人奔到屋外,叫道:“钱少侠,杜师叔命我火速来叫你过去,上官剑南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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